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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同题】一条路 [打印本页]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4-27 12:55
标题: 【同题】一条路
诸位开了个一条路的同题,我也想弄一个。我以为我的一条路就是归路。
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生人,可谓初生唱老旦--木冁快过一天。
三年大饥荒,赶上,十年大动乱,赶上;交过公粮,完过提留款,罚过黑孩钱;青年时遭回禄之灾,中年有丧子之痛。
三灾八难,硬是木摆弄死俺,妖气不


噫,脑梗了一回,脑筋不管用了。只好想到哪写到哪儿,老梁那话,烂尾楼也未可知呢。

作者: 榆园书话    时间: 2025-4-27 13:33
又见泌水兄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4-27 13:48
占座听故事~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25-4-27 21:31
首先,祝愿泌水兄沉疴脱尽,否极泰来,看淡过往,康健吉祥!
再者,“想到哪写到哪儿”挺好,我们不都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吗?
作者: 轻言    时间: 2025-4-27 23:08
泌水老师这辈子,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等您开讲
作者: 信以为真    时间: 2025-4-28 07:28
泌水大哥好!!
作者: 按倒就亲    时间: 2025-4-28 08:18
兄好。
想写就写,写哪儿是哪儿。不考虑走向。不在意是否烂尾。甚至不考虑能量正负。
写自己想到的。自己愿意写的。就蛮好。
作者: 卡卡的钥匙    时间: 2025-4-28 09:47
看到这个题目,想到刚读过的一句: 我不希望路把自己带到不愿意的地方
作者: 座有兰言    时间: 2025-4-28 10:58
本帖最后由 座有兰言 于 2025-4-28 11:00 编辑

原来是一介老妖
作者: 井冈    时间: 2025-4-28 11:39
祝健康愉快
作者: 榆园书话    时间: 2025-4-28 11:51
催更。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4-28 13:18
切入正题。楼上各位的帖子不再一一回复,还望兄弟姐妹见谅


我五岁的时候饿得要紧,集体食堂里几乎没有可以果腹的东西。有能人想起个好办法,用麦秸堆进大池子里,怄糟三五天后捞出来,放石碾上反复压榨,把淋漉下来的浊水收集到木桶盆子里,经过沉淀,取出臭粑粑一样的糊糊,掺野菜、树叶,蒸作馍馍,吃到嘴里酸臭苦涩。队长转着圈瞅各位进食者,甭犟鼻子咧嘴,孬好总比饿死强。柳林村死的人都埋不及啦!


邻居有个姓卜的大娘,她会逮老鼠,摔死后用塘泥糊严,放灰火里烧。待熟后揭去泥巴,鼠毛也褪个一干二净。卜大娘给我扯下一只老鼠腿,填嘴里嚼着那个香啊。她家有个儿子和我同岁,他儿子对我的争吃很有意见,我只好揣着噜噜饥肠怏怏走开。后来发现食堂的磨房里有老鼠,我下决心自食其力去逮老鼠。一只老鼠从面柜里窜出来,被我追赶得急头怪脑,钻进墙缝里,墙缝逼仄容不下它,被我抓住尾巴拽出来,既惊且怒的老鼠回头咬了我一口,正中手虎口上。甩掉鼠尾皮,抱着受伤的手哭嚎着跑回家了。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4-28 13:42
泌水 发表于 2025-4-28 13:18
切入正题。楼上各位的帖子不再一一回复,还望兄弟姐妹见谅

泌水大哥把挨饿写的有声有色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挨饿的滋味不好受,经常听母亲说她小时候挨饿,吃不饱~
后来分了地后才吃上白面馒头~

作者: 死火    时间: 2025-4-28 15:32
给老哥上茶。
作者: 轻言    时间: 2025-4-28 16:33
泌水 发表于 2025-4-28 13:18
切入正题。楼上各位的帖子不再一一回复,还望兄弟姐妹见谅

短短几行,看得眼睛都湿了。那些成天喊现在不好的人,真该回家问问上一辈人

作者: 座有兰言    时间: 2025-4-29 14:58
来过

递个创可帖吧
作者: 四手    时间: 2025-4-29 19:22
泌水 发表于 2025-4-28 13:18
切入正题。楼上各位的帖子不再一一回复,还望兄弟姐妹见谅

这一段挨饿惊心动魄的感觉~~
又见泌水兄,

作者: 四手    时间: 2025-4-29 19:24
泌水 发表于 2025-4-28 13:18
切入正题。楼上各位的帖子不再一一回复,还望兄弟姐妹见谅

看得心潮起伏,活着始终不容易,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磨难~~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5-1 13:44
那时哪有消毒液,跟不用说创可贴了,娘只有用唾沫给我抹了抹伤口,说唾沫这东西败毒。一夜之间,手肿的像个发面窝窝,破伤的虎口剧痛难忍,接着发高烧。腰无分文,娘手足无措,只有抱着我晃啊晃,直到我翻了白眼,四肢痉挛,吓得娘嗷嗷大哭起来。
在我两岁时,弟弟出生了,娘和爹商量,不能掐虱子养虮子,这个大的能吃粗饭了,两个孩子只能顾一个。我那三个多月大的弟弟不烧不冷,活活地饿死了。那个时候冷不丁就有人家冒出哭声来,死个人就像死条狗一样。

后来听娘说,她找出一个纳鞋底子的大针,照我的人中穴扎了几下,挤出一点血来,抽搐这才慢慢停下来。连鼠伤带饥饿,我躺在灶火前十八天,才能晃悠着起来。十八天是娘记住的,病灾和饥馁最使人记性好。
生产队准了娘的请假。我躺在娘怀里,娘就哼小曲抚慰我。娘的曲儿很好听,压着声音从喉咙里挤出的音调阔狭有致,收放自如,悲切时用鼻音,哀怨时用嗓音,唱着唱着她就泪流满面起来,唱着唱着她就放开喉咙哭起来。我用手擦她的泪,泪像泉眼一样止不住;我摇晃她不让她哭,她越发地放声无所顾忌。寻常妇女的哭声多是哎呦皇天,娘啊大的,娘的哭声却是跌宕起伏,错落有致。我害怕极了,跟着哭起来。后院的三奶奶走过来,她不劝俺娘,转来劝我,孩儿乖,让你娘多哭会儿吧,倒倒苦水心里畅快些。
近年来,手机上有个博主放视频,夫妻两个唱“涡河老腔”,那腔调跟娘唱的一模一样。我释然了,娘是安徽淮北人,村庄后面不到一里地就是涡河。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5-1 13:46
再次感谢各位的提读!恕不一一回复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5-1 14:32
泌水 发表于 2025-5-1 13:44
那时哪有消毒液,跟不用说创可贴了,娘只有用唾沫给我抹了抹伤口,说唾沫这东西败毒。一夜之间,手肿的像个 ...

那时候确实太难了,听俺娘说,她也有夭折的姐妹~


作者: 榆园书话    时间: 2025-5-1 17:17
泌水 发表于 2025-5-1 13:46
再次感谢各位的提读!恕不一一回复

不用回复,有时间就来写吧。

看得我眼泪汪汪的。
作者: 隐香    时间: 2025-5-2 16:11
泌水 发表于 2025-5-1 13:44
那时哪有消毒液,跟不用说创可贴了,娘只有用唾沫给我抹了抹伤口,说唾沫这东西败毒。一夜之间,手肿的像个 ...

看的我眼泪都下来了~
我妈老家也是淮北的,听她讲过安徽挨饿那里面
一个村子人都能死光,她婶子全家没有留下一个人
说人走着走着就倒下了,挖坑都没力气…
讲老天恩赐,地里草都挖完,草根都没有
但第二年春天,河梗地里哪里都长满了灰灰菜
救了人一命

我老爸山东海边没听说饿死人
没想到泌水老哥经历过这些惨痛事情~

作者: 按倒就亲    时间: 2025-5-2 16:25
泌水 发表于 2025-4-28 13:18
切入正题。楼上各位的帖子不再一一回复,还望兄弟姐妹见谅

这种吃法第一听说。
兄年纪比我们大一点,赶上了最苦的日子。

作者: —舞—    时间: 2025-5-4 18:56
苦难凝于血泪,老腔勾连岁月,字字是对母亲至深的怀念与生命沧桑的慨叹。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5-6 13:31
再次感谢诸位来看这粗糙的文字


母亲是安徽淮北怀远县人,祖上撇下几十亩地,解放前日子还算过得去。日寇投降前她跟父亲定的亲。
台儿庄大战后,广西军退守在第五战区的江淮流域,父亲由新兵营里被挑选进入军部谍报队,任务是刺探淮河流域的日军情报。父亲所在的谍报小组驻在淮河岸边的马圩子,房东外号叫马瞎子,他妻子姓陈,娘家是涡河岸边三官庙的。马家看我父亲人长得出挑,又勤快,就有心把三官庙的小姨说给父亲作亲。还就说成了,互换了八字帖。谍报人员不经上峰批准是不能成婚的,几经颠沛,这事算搁那儿了。
后来广西军退回江南,把这支谍报队留在江北。几十人枪的谍报队无法存站,上峰指示可以曲线救国,这几十人就归了皇协军,和日本人一起驻扎在信阳,暗地里依旧和国军联系。谍报队有个刘治本,吃喝嫖赌不守纪律,被谍报队长责打,负恨向日本人告了密。日本人包围了谍报队的驻所,谍报队三十来人拒不投降,负隅顽抗,被活活烧死在房子里。父亲平时就给谍报队做饭,这天恰巧去街上买菜,回到驻地时,房子已成灰烬。房东哭着说,你们这一干人都烧死了,先生你赶紧跑吧!
父亲仓皇逃跑,到了桐柏地界的淮河店,和那里的工作站几个谍报人员,星夜往西北逃去。有个宋副官是河南泌阳人,他就带着大家来了泌阳他的老家。几个人有枪有证件,地方上的土匪和民团都不敢招惹他们,几个人就挂着羊头卖狗肉,做起了贩卖布匹洋货的生意。

作者: 轻言    时间: 2025-5-6 18:04
泌水老师家世不简单,那时中国的谍报队起步不久吧,您多写写老父亲的故事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5-6 20:28
泌水大哥一出现,便有种有种风起云涌的赶脚~

泌水大哥的老父亲了不起~
作者: 隐香    时间: 2025-5-7 08:34
本帖最后由 隐香 于 2025-5-7 08:36 编辑

泌水老哥抽空写,我们跟在后面认真看。父亲也是革命前辈啊~惊心动魄的经历~
喜欢看您写的,好多场景和父母辈讲述的重合~
作者: 李小懒    时间: 2025-5-7 10:14
老哥哎,老哥呀
作者: 榆园书话    时间: 2025-5-7 17:49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5-5-7 22:28
最近我家先生也在写回忆录,写了很多童年的事情,大哥的年龄比我公公小,又比我们略长,能看到故事里有一些相似的苦难。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5-8 13:33
杂乱无章,有悖各位的期望,再次致歉

谍报队这几个漏网之鱼过了不到三年的安生日子,全国解放了。从信阳逃出来的这几个人中有个姓戴的,他是河南汝南人,和我父亲的老家安徽霍邱相近,两人平时也合得来。解放了,几个谍报组的成员各回各家,就戴伯父和我父亲没走。伯父祖上是医家,他没入行伍前就已经在家乡行医。他给我父亲说,哪儿的黄土都埋人。不如留在这儿,开个药铺,我看病,你抓药,日子也能凑合着过。二人从山沟里来到街上,租了两间门面房,开起了药铺。
伯父看妇科病很有拿手,曾给一个谭姓的妇女治好了血崩证,那妇女很感激,有事无事就来药铺和伯父拉呱,天长日久,伯父就把这个寡居的妇女娶了过来,成了我的伯母。伯父有了家室,父亲也动了心思。想起几年前的婚约。兵荒马乱的年月,人事极容易皆非,父亲怀着很渺茫的心绪去了安徽淮北。到了地方,不敢进村里,先到村东头一户人家探问。这家的户主叫陈照联,他对父亲说,从我记事起,我们老陈家没见过这样的贞洁烈女,团总的儿子去求亲,她就拿出婚约文书推拒人家,团总托人再三来说,丫头烦了,把人家骂了回去。
父亲进了母亲的家门,年迈的姥爷、姥娘和父亲相拥大哭。姥爷说,咱这三官庙跟会战的双堆集不到二十里地,仗打到最紧要的时候,枪炮声不分个儿,天上像刮怪风一样;不分黑天白日,共军一拨刚走,国军一拨又来。丫头脸上抹上锅灰,东躲西藏没地儿去……。这回好喽,把三十岁的老姑娘全毛全翅地交代给你,俺老两口死也瞑目啦!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5-8 14:19
泌水 发表于 2025-5-8 13:33
杂乱无章,有悖各位的期望,再次致歉

谍报队这几个漏网之鱼过了不到三年的安生日子,全国解放 ...

跟读,能不能一天一更~

作者: 轻言    时间: 2025-5-8 16:20
泌水 发表于 2025-5-8 13:33
杂乱无章,有悖各位的期望,再次致歉

谍报队这几个漏网之鱼过了不到三年的安生日子,全国解放 ...

泌水老师以前写过,再读依然唏嘘

作者: 隐香    时间: 2025-5-8 16:38
我怎么看到老人家说:三十岁的老姑娘全毛全翅的交待给你。这句,心里跟着激动的厉害呐~
幸好去看看了~这样才有了泌水大夫吧?~
作者: 按倒就亲    时间: 2025-5-8 20:16
隐香 发表于 2025-5-8 16:38
我怎么看到老人家说:三十岁的老姑娘全毛全翅的交待给你。这句,心里跟着激动的厉害呐~
幸好去看看了~这样 ...

那种时代和环境,对承诺的信守真是难得。
感慨。
作者: 隐香    时间: 2025-5-9 09:01
按倒就亲 发表于 2025-5-8 20:16
那种时代和环境,对承诺的信守真是难得。
感慨。

我觉得现在人心都乱乱的,承诺都轻飘飘的,信守更难~

作者: 座有兰言    时间: 2025-5-9 11:39
写一段,致一个歉?
作者: 榆园书话    时间: 2025-5-9 14:46
打卡。
作者: 安小茶    时间: 2025-5-9 17:45
泌水老师不急,您慢慢写~~
作者: 左手刀    时间: 2025-5-9 21:26
又见泌水大哥大作,看完唏嘘不止,给你弟妹又读了一遍,她让我向你学习好好写字,哥哥置顶的那篇就给她读过,你也是她的偶像。
哥哥慢慢写,慢慢养身体,有更新我就读给她听。
作者: 座有兰言    时间: 2025-5-12 15:50
泌水 发表于 2025-5-8 13:33
杂乱无章,有悖各位的期望,再次致歉

谍报队这几个漏网之鱼过了不到三年的安生日子,全国解放 ...

四天没写了,我踹门了啊

作者: 李小懒    时间: 2025-5-12 17:02
前天公务去了你的县城,晚间被桥和花带着逛了一圈,并在美丽的泌水河畔稍作停留,太晚了,没有打扰老哥,跟桥聊起,他说你很好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5-13 07:32
头年秋里,父亲领母亲回来,第二年冬天生了哥哥,一年多一点又有了我。由于兄弟俩挨肩,哥哥就自然托给伯母带。
老哥俩解放前做生意攒下一些钱,开药铺也有进项,就势盘下一座染坊,雇了师傅。由于买卖公平待人和气,正府委任父亲为商联会会长。
五六年城镇疏散人口,伯父伯母在册,从街上去了乡里。老两口跟我父母亲商议,这个大孩子暂时跟我们去乡下吧。两个孩子都偎在你们跟前也照护不过来。等他能上学了,还叫他回来。
伯父带哥哥去了乡下,跟他们的房东合伙继续开药铺。父亲掌管着这爿染坊。国家要公私合营,增加税收,父亲开了几道会后,明白染坊再开下去没得好果子吃,就打发师傅回了家,染坊叠了摊子。商联会有个副会长姓黄,他做饮食生意,会打水煎包子,他给我父亲说,咱俩合伙打包子卖吧。船小好转舵,真是课税大了,咱就洗手不干它。
老黄做包子,父亲掌汤锅,配合的很融洽,两家过往甚密。好时说尽知心,两个人拉闲呱时,父亲说起了往事,把干过谍报队的烂事一股脑说与老黄听。老黄也是外乡人,半路娶了个女人,干急生不出孩子。两人说到动情处,竟有磕头拜弟兄的冲动。
五七年整风反右,老黄觉悟很高,向政府报告了父亲的历史污迹。本是对树挝果子,果落惊得兔子起。父亲给政府作坦白,顺藤摸瓜牵扯到乡下的伯父,双双获得“坏分子”的殊荣。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5-13 08:57
泌水 发表于 2025-5-13 07:32
头年秋里,父亲领母亲回来,第二年冬天生了哥哥,一年多一点又有了我。由于兄弟俩挨肩,哥哥就自然托给伯母 ...

解放后到文革这段历史我不熟悉,跟着泌水大哥再学习一下

作者: 隐香    时间: 2025-5-13 11:14
泌水 发表于 2025-5-13 07:32
头年秋里,父亲领母亲回来,第二年冬天生了哥哥,一年多一点又有了我。由于兄弟俩挨肩,哥哥就自然托给伯母 ...

真是曲曲折折,那个年代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啊~好的都要拜把兄弟了还做了报告的事情~真让人唏嘘


我老爹是地主成分,那时候要批,抓典型,谁有啥交情都不顾了
小队上另外一个地主成分的被批斗的连夜扒车逃跑回老家了
我老爹自己打了一把大马刀,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里说:谁敢动他他就拼命
杀一个够本,两个就赚了~
他算逃过了这劫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5-15 15:53
催更~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5-16 13:17
划阶级成分有五个类别,地、富、反、坏、右。老头子为国民党干事,应该划为历史反革命分子,却弄了个坏分子帽子戴上。猜想是当时在地方上没有恶迹,才胡乱给入了另册。
“坏分子”由于里头有个坏字,所以人人都知道不美名。“地主”、“富农”可是涂了蜜的砒霜。观世音给孙猴子戴帽子之先,绝口不谈对猢狲的挟制,及等戴上才知道事情大坏。我家东邻有个刘姓老汉,老家原在乡下。老两口子口里挪肚里攒,弄了几十块钢洋,来街上置下两间门面房,开了个杂货铺。临解放时,土地价钱贱,刘老汉掏劲买下几十亩地。天下初定,老汉被区政府通知去开会,三回两回,定了成分。婆儿问他,咱家划了个啥成分哪?老汉日弄着说,我觉得不大人彩--地主。婆儿喜滋滋地说,这名字怪好哩,几十年都盼望着当地的主人,这回可捞到啦!
到了大会批斗,小会责骂,老两口儿痛可啮脐。婆儿每逢受了折辱就哭着数落老汉,树叶子掉下来都怕砸了头,吃没吃了,穿没穿了,临此后尾,弄这个孽障帽子戴头上。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5-16 13:29
泌水 发表于 2025-5-16 13:17
划阶级成分有五个类别,地、富、反、坏、右。老头子为国民党干事,应该划为历史反革命分子,却弄了个坏分子 ...

划分成分是57年的事啊~我一直以为是文哥划的~

是不是只有农村才有成分论~城市有吗~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5-17 13:05
新月如眉 发表于 2025-5-16 13:29
划分成分是57年的事啊~我一直以为是文哥划的~

是不是只有农村才有成分论~城市有吗~

化成分是伍零年、五一年土改时的事。我父亲属于漏划成分,五七年整风反右给他补上的。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5-17 13:28
泌水 发表于 2025-5-17 13:05
化成分是伍零年、五一年土改时的事。我父亲属于漏划成分,五七年整风反右给他补上的。

那城市有没有成分这个说法~

作者: 榆园书话    时间: 2025-5-18 11:10
新月如眉 发表于 2025-5-17 13:28
那城市有没有成分这个说法~

有的。

1950年开始,给城市人口划分出身成分,有干部,工人,贫民,学生,手工业者,小商贩,小业主,资本家。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5-18 11:23
榆园书话 发表于 2025-5-18 11:10
有的。

1950年开始,给城市人口划分出身成分,有干部,工人,贫民,学生,手工业者,小商贩,小业主, ...

哦,城市分这么多呢~
对那段时间的历史,我一直不明白~

但是经常听家里人说,成分影响上学~

现在想想,可能是人为的想让贫困的人实现阶级的跨越~


作者: 榆园书话    时间: 2025-5-18 14:08
新月如眉 发表于 2025-5-18 11:23
哦,城市分这么多呢~
对那段时间的历史,我一直不明白~

文革期间,上小学中学不影响,大学是选送的,家庭成分不好的孩子,不用想。

我爷爷解放前在天津做小生意,用几个大缸染布,晒干了再卖,忙不过来的时候雇过两个零工。

解放后被定为“小业主”。后来“公私合营”,我爷爷带着几个大缸加入了公家的洗染店,成了工人。

而我们都在东北出生,从来都没见过爷爷,但我大哥二哥入团、当兵,政审都给刷下来了。

还好,后来三哥和我考大学没受影响。





作者: 榆园书话    时间: 2025-5-18 14:10
老哥身体还好吧,天气暖了,常出去走走,活动活动。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5-18 17:53
榆园书话 发表于 2025-5-18 14:08
文革期间,上小学中学不影响,大学是选送的,家庭成分不好的孩子,不用想。

我爷爷解放前在天津做小生 ...

好像是这样的,农村好像越是贫农越好,
上大学不用考试,推荐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改革后才开始不论成分,只看分数,

我小时候填表,好像还要写成分,

到3.4年级才不用填成分了~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5-25 12:38
心事茫漫,旧景弥新。
2001年,我去东莞桥头镇一家药店当坐诊医生。有个唐河县的老乡来看病。写处方时知道他姓任,1960年的生人.。取过药,坐下闲聊,我问他,你父亲当过大队干部不?他很讶异,你咋知道的!我笑了,看你人高马大的一表人材,又是吃大食堂时候的孩子,所以知道你家长必然有一官半职。他说,是的,我父亲那时是大队长。
吃大食堂的时候流传一些歌谣,一顿吃一两,饿不死司务长;一顿吃一钱,饿不死炊事员。孩儿孩儿快快长,长大当个司务长,又多吃,又多占,半夜还做夜班饭。做啥饭,擀面条,老子喝了洇洇窑儿。啥叫夜班饭呢,就是生产队领导班子夜里开会,有事喳喳,无事囔叽,熬到半夜里,几个人做一顿饭吃,虽然没有啥好吃的,但总能混个肚儿圆。普通群众饿得打晃,小孩子奄奄一息,他们不管,也管不了。
队长、会计、粮食保管、司务长他们有没有捣鼓粮食,很少有人知道,但他们的家人没一个饿死的,也很少有人面带菜色。食堂里的炊事员在蒸窝窝头的时候,出锅时故意揉搓慢弄,使窝头渣块粘在笼布上,卷巴卷巴放起来,待众人吃罢散去,炊事员把笼布泡在锅里,反复洗涮成半锅的浆汁。他们用瓦罐盛着掂回家去,说是喂鸡喂狗了。
最倒霉的要数地富反坏右这五类分子,其次就是那些无职无权老实得一跌一爬的贫下中农。当吃为顾命的节骨眼上,人性的面目展现无遗。任何一个干部群众都可以把赖成分的人或他的家属从排队打饭的行列中拉出来,弄到后尾去。排到后尾的人,饭凉了你就吃口凉的,饭没了你就活该挨饿。无职无权的人,与干部走得不近,跟食堂里的人也没有偏厚,窝头给你最小的,菜汤打给你最稀的,忍气吞声拿回去,一家人眼泪就着饭吃。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5-25 13:19
本帖最后由 新月如眉 于 2025-5-26 11:52 编辑
泌水 发表于 2025-5-25 12:38
心事茫漫,旧景弥新。
2001年,我去东莞桥头镇一家药店当坐诊医生。有个唐河县的老乡来看病。写处方时知道 ...

贫农也吃亏啊~还以为成分越低越有优越性~
那些领导干部都是些什么人呢~

我听母亲说,地主成分的要批斗游街是怎么回事?还要扫大街


作者: 李小懒    时间: 2025-5-26 09:21
最倒霉的要数地富反坏右这五类分子,其次就是那些无职无权老实得一跌一爬的贫下中农。当吃为顾命的节骨眼上,人性的面目展现无遗。任何一个干部群众都可以把赖成分的人或他的家属从排队打饭的行列中拉出来,弄到后尾去。排到后尾的人,饭凉了你就吃口凉的,饭没了你就活该挨饿。无职无权的人,与干部走得不近,跟食堂里的人也没有偏厚,窝头给你最小的,菜汤打给你最稀的,忍气吞声拿回去,一家人眼泪就着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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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叹息
作者: 四手    时间: 2025-5-26 23:22
泌水 发表于 2025-5-25 12:38
心事茫漫,旧景弥新。
2001年,我去东莞桥头镇一家药店当坐诊医生。有个唐河县的老乡来看病。写处方时知道 ...

泌水兄的父亲和我姨夫的父亲有点像,他父亲是广东梅山的,跟着部队打仗,到了重庆,然后安家,乱世里都是颠沛流离,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能行医有一门手艺,已经是很厉害的了~~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6-8 06:43
提起那个年月就出虚汗,濒临饿死的感觉相当的刻骨铭心,不说他了,说多了都是矫情。
说个磨面的旧事。
吃大食堂的时候,磨面是集体的事。生产队长指派一个妇女去磨面,这个妇女到饲养室牵驴,拉来磨坊套上。面磨完了,送驴去饲养室,回头把面送去食堂。妇女一旦有邪念,怀揣腰掖一些面粉偷回家去也常有发生,逮不住算你侥幸,逮住了就请你上斗争会。
磨面的家什是石磨,磨分两扇,下扇固定在磨盘上不可移动,上扇转动,得以磨碎粮食。家乡把不会办事的人称为“推下扇子磨”。上扇的磨盘打有两个孔,称磨眼,粮食上磨的时候,先把一个眼堵严,堵眼的物件叫磨卓子,T形木制品,长可二寸,大部分塞入磨眼,上面留有宽边,不使磨卓子陷入过深。有人把大头短身板的人形象地叫“磨卓子”。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6-8 09:21
泌水 发表于 2025-6-8 06:43
提起那个年月就出虚汗,濒临饿死的感觉相当的刻骨铭心,不说他了,说多了都是矫情。
说个磨面的旧事。
吃 ...

见过磨,没见过磨面

作者: 安小茶    时间: 2025-6-8 10:06
泌水 发表于 2025-6-8 06:43
提起那个年月就出虚汗,濒临饿死的感觉相当的刻骨铭心,不说他了,说多了都是矫情。
说个磨面的旧事。
吃 ...

泌水老师好!

作者: 四手    时间: 2025-6-9 01:10
泌水 发表于 2025-6-8 06:43
提起那个年月就出虚汗,濒临饿死的感觉相当的刻骨铭心,不说他了,说多了都是矫情。
说个磨面的旧事。
吃 ...

经历过饿肚子的那几年是不是三年饥荒那三年,改革让我们都能吃得饱饭,其实多不容易,我见过石磨,磨玉米和黄豆,做豆腐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6-19 07:20
先民对磨面这个事是很重视的,首先是锻磨。上下两盘磨石咬合处必须锻造出磨齿,磨齿纹路清晰,纵斜有致,粮食从磨眼下到磨齿间,就利用凸凹不平的磨齿反复摩擦,把粮食磕碎,粮食碎末从缝隙里均匀落到磨盘上,磨面的人赶忙拿木撮斗集拢碎末,端去面柜里用罗筛面。面柜如柜,高可三尺余,长三尺,宽二尺。顶盖不封严,开口处仅容筛面的罗出入。面柜里有两根纵向木杆悬空撑起,木杆光滑溜手,筛面的罗就在木杆上来去滑动,籍以把面粉筛下。

锻磨师傅在农村是神一般的存在,有磨的人家把锻磨师傅毕恭毕敬地请来家,倾尽家资招待他。不可能顿顿有肉吃,但必须有鸡蛋和时鲜蔬菜上桌。硬食是葱油饼,都是逢年过节才舍得拿出来吃的东西。听磨主说过,对锻磨匠人并不是真心敬奉,而是怕他“使歪”,若招待不周,他会故意把磨锻得钝,不磕麸子,三四遍能磨好的粮食,七八遍都不能罢手。老柏家有一头老驴,一盘磨,家主会铜匠手艺,家境活泛些,一个姓贾的锻磨匠常住他家里。锻磨匠十分用心,磨就好使,用磨的农户就多,锻磨的次数也就增多,柏家更离不开老贾,那盘磨就包在老贾手里,以至于老贾去四乡里作活回来,常驻柏家。久而久之,就有谣言漫散开来,说主母与那老贾有染。

吃食堂的三年里,磨和驴都是公家的,散了食堂,磨就归了私人。生产队是不容许私人养大牲口的,但拉磨的驴子超乎法外,允许私人喂养。像老柏家日子宽绰些,支一盘磨,养一头驴,各家使用驴子和磨,报酬是压磨底的麸子。大方的用户留的磨底充裕,多可一瓢,小气的用户只留有半瓢,惹得东家老大不快,这家人再来问磨使驴就相当作难。

麸子可以喂驴,更可以人吃。有个别人家也打意做这个生意,无奈买了磨买不起驴,有了驴弄不来磨,条件不具备,生意就不敌老柏了。

作者: 李小懒    时间: 2025-6-19 10:12
老哥终于来喽
作者: 李小懒    时间: 2025-6-19 10:16
娘磨面是跟着见过,就知道驴子要蒙着眼睛,不知道磨盘上有能多学问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6-19 12:17
李小懒 发表于 2025-6-19 10:12
老哥终于来喽

我这是自由主义有各种表现。。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6-19 13:09
本帖最后由 新月如眉 于 2025-6-19 13:12 编辑

一直不太喜欢看农村题材的电视剧。记得小时候有一部电视剧《篱笆女人和狗》很火,当时片尾曲(还是插曲)给我的印象比剧情影响更大,现在只记得有个叫狗剩媳妇的,还有一个老头,剧情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想来那部剧中是不是有磨面的镜头呢~
作者: 杀手    时间: 2025-6-19 16:19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25-4-27 21:31
首先,祝愿泌水兄沉疴脱尽,否极泰来,看淡过往,康健吉祥!
再者,“想到哪写到哪儿”挺好,我们不都是想 ...

同祝愿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6-21 21:44
农户需要磨面,就必须去养驴户家里借驴,去磨主家里借磨。借驴叫“问驴”,借磨叫“问磨”。有驴的户未必有磨,有磨的户未必有驴,牵着张家的驴到李家去套磨叫配套。可巧老柏家和队长家有驴又有磨,磨面的人家两回工夫一遍作,图个省话省事,因而他两家分外吃香,队长家赚到的麸子还能供一头老母猪吃,母猪一年下两窝猪仔,收入可观。老柏家比不上队长家,因为队长有些职权,巴结他的人多,到他家磨面的人也多,压磨的麸子留的也多。

老柏家有一头灰草驴,口齿老而且瘦,拉磨像爬山,四肢紧蹬,一步一喘的样子,但它从不偷奸耍滑,从套上磨到卸磨前,它总是循着圈定的圆周,像钟表一样不紧不慢地走。队长家的驴是一头黑叫驴,虽然膘水不好,但十分精能,自从戴上蒙眼以后,就时刻算计着。粮食倒上磨头,磨必须把颗粒破碎,磨拉着就沉重,黑叫驴知道这才是开始,转不到头的役使还在后头,它就慢条斯理地晃悠,一会儿哗哗地撒混浊的尿,一会儿扑腾扑腾地屙驴屎蛋子,你要用树条子抽它一下,它就恼恨地摆头甩耳朵。粮食磨到两遍以后,面粉渐渐多了,你用撮斗把磨盘上的粗面收集起来,放罗里筛,罗在面柜里哗楞哗楞地响,黑叫驴趁人不注意,就扭头伸向磨盘,大口地偷吃一口面。自知偷吃嘴理亏,无论挨打与否,它便四蹄撒钹一样奔跑起来。粮食湿度过大,磨容易“棚眼”走空,空磨拉着最轻,黑叫驴以为磨面到了尾声,分外地健步如飞,当它明白是个误判后,腿脚便又沉滞起来。面磨到最后,由于麸子的弥缝,磨的摩擦减轻,黑叫驴从时间上和磨的轻飘感预知快结束了,它分外卖力,头也扬起来了,还不着地打响鼻,当你“吁吁"地唤它停下,它还要努力表现一下,再往前走半圈。

队长是个大个子,黝黑的皮肤,一只眼有个糖梨花,看人总是斜斜的。望明早起,他吹哨子,把老力们赶下地,他却回家里睡回笼觉;到中午12点,劳力们又饿又乏,正要收工,队长来了,跑到前头闷头干活,劳力们只好忍气吞声跟着他继续干。

队长家的叫驴是黑的,队长的肤色也黑,劳力们背地里都把队长叫“黑驴”。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6-21 22:18
最后一句轻松~

写的拉磨的驴活灵活现滴~
作者: 淡影    时间: 2025-6-21 23:29
问好老先生,夏安。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5-6-22 19:05
文革轶事
我上小学的时候,从报纸上看批判《武训传》、《海瑞罢官》的文章,接着又有批邓拓、吴晗、廖沫沙的三家村黑店,不过动静都不大,觉得也就文化人的那些事。从《炮打司令部》开始算是遍地开花了。刘邓陶王先倒霉,彭德怀等人紧随其后。

作者: 新月如眉    时间: 2025-6-22 23:17
泌水 发表于 2025-6-22 19:05
文革轶事
我上小学的时候,从报纸上看批判《武训传》、《海瑞罢官》的文章,接着又有批邓拓、吴晗、廖沫沙 ...

咋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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