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河图洛书
鄢家庄被烧成一片白地，此处地处塞外，并不受官府管辖，百姓多胆小怕事，也无人敢问。宁啸天和韩芙蓉带鄢鸾月和萧散两人处理好善后，鄢临风的尸体因在大火中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宁啸天便请镇里百姓帮忙将尸体都拢到一处分别安葬，鄢鸾月自是伤心了一回，跪在亡父坟前伤心欲绝。宁啸天夫妇劝了好久才止歇。
宁啸天又将冷沧月的尸体运到北坡萧震天的埋骨处合葬在一起。北坡地势起伏，杂草丛生，有几株合抱粗的树木杂七杂八的生长着，尽头处便是萧震天的墓冢，由随时砌成，墓前有一块巨大石碑，碑面朝南，年深日久，风沙侵蚀，碑上长者浅绿色的青苔，约莫看不清字迹了。周遭有数棵虬节粗大的松柏，在秋天里兀自翠色青葱。
宁啸天与韩芙蓉等人一道将冷沧月遗体下葬，立在墓前，遥想萧王爷生前杀伐天下，攻城拔寨，何等勇猛，死后却与黄土杂芜相伴，清冷孤寂，这人之一生起起落落，也着实难说得紧。这夫妇二人生前背负无数骂名，不为世俗所容，却不知死后将何去何从。比起他和韩芙蓉纵横江湖，令武林艳羡，实不知天差地别了。一阵秋风陡起，宁啸天不由得长长一叹。
萧散在墓前跪拜过了，宁啸天道：“散儿，你妈妈生前把你托付给我们，宁伯伯自然把你当做至亲之人对待，从今以后，你和鸾儿便是姊妹相称，知道吗？”萧散心中舍不得母亲，却也知道今后只能依靠宁啸天夫妇二人，想到这里，不由得又落下泪来。鄢鸾月走过去将萧散拉了起来。
宁啸天一顿，道：“宁伯伯家住在河间天玄山庄，等我们回到家里，散儿，我便教你习武练功，将来做个有用之人，行侠仗义。”他与韩芙蓉一早就商量过，鄢鸾月生性柔弱，不适合练武，萧散身上沾染冷沧月的邪气太重，得好好教导，才能打磨成材。
萧散忽转脸说道：“行侠仗义有什么好？”宁啸天道：“你怎么说话的？”萧散不服气道：“本来就是！坏人为非作歹，想杀人就杀，你自命大侠，却连我妈和鸾儿姊姊的爹爹都救不了，当大侠有什么用，我才不要做大侠！”宁啸天怒道：“孩子说话！邪魔外道纵使再强，也终有恶报，被世人唾弃，为人正义，方能受人尊敬。你小小年纪，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歪理邪说？”
萧散鼻中“哼”一声，道：“那又怎样，我妈妈却是再也活不过来了。”宁啸天知道萧散说的是实情，不由得一叹，道：“所以说，散儿，你更要学好，不令奸邪横行霸道，方能不负你爹娘的遗愿。”萧散道：“反正都是你有理，我不跟你说了。”
宁啸天和韩芙蓉对视一眼，均感觉这孩子性子要强，想要培养成才，不知要花多少心思。但他到底是重诺之辈，既然答应了冷沧月，纵有千难万难，也绝不敢放弃。况且他对其父萧震天好生敬重，更不忍萧散小小年纪就走上邪路。
韩芙蓉忽然心念一动，眼光斜扫，见到远处松柏树下，有几个黑衣人藏于暗处，悄悄向这边张望，身形极为隐秘，若不是韩芙蓉眼光敏锐，轻易不易发现，不由道：“宁大哥……”宁啸天也注意到了，只是不愿意让萧散和鄢鸾月担惊受怕，故作不知，道：“切莫惊动旁人，随他们去吧！”
韩芙蓉点了点头，道：“是。”但始终有些担心，不由往松柏树下瞧了一眼。四人一齐下坡，鄢鸾月遭逢重大变故，情绪低落，便极少言语，萧散见鄢鸾月一直闷闷不乐，一时少了人说话，不由气闷，心中暗想道：“鸾儿姊姊定是又想她爹爹了。”不由得想到：“我萧散一个臭小子没爹没娘也就算了，鸾儿姊姊这么好看又善良的人，怎么也要受父母离散之苦？上天可也真是不公。”一时竟有些神伤。但萧散生性乐观，碰到不愉快的事，只是一念之间，片刻便好了。
只听萧散道：“鸾儿姊姊，你怎么总不说话？人老是不说话，很容易憋出病的。“鄢鸾月淡淡道：”好散儿，姊姊心中烦闷，不想说话。”萧散道：“鸾儿姊姊，我唱歌给你听，可好？”鄢鸾月道：“好呀，散儿一唱歌，说不定姊姊心里便舒服了呢。”
一阵山风悠悠荡来，时秋高气爽，天际一望无垠，萧散清了清嗓子，唱道：“鹏走天，鲲游涯，扶摇云霄傲天下；神鼋头，麒麟爪，逍遥一笑江湖怕……”歌声高亢，隐隐竟透出一股磅礴之气。
韩芙蓉听得眉头一皱，道：“散儿，这歌是谁教你的？”萧散道：“歌么，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不成么？”韩芙蓉厉声道：“胡说！这魔宫的邪歌是你想得出来的么？”原来这首歌，正是逍遥宫里一位音律大师所作，名为《逍遥游》，冷沧月与萧散隐居深山之时，冷沧月时有怀思儿时时光，便唱起这首歌，萧散记性奇佳，竟被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萧散道：“你老是凶我，我不跟你走了，哼！”偏头竟自不理。鄢鸾月见萧散不高兴，心中亦没来由的难过。宁啸天道：“芙妹，只是一首歌而已，不必太较真了。”又转身对萧散道：“散儿，这首歌邪气太重，以后莫再唱了。”韩芙蓉不再说话。
萧散忽然挤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实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宁啸天心中暗忖：“这孩子忒也任性，他身上到底流着魔宫的血脉，如果不好好教化，不知日后会闯出什么祸端来。”一念此，心里便没来由的感到迷茫。
四人行了一程，天光渐暗，寻到一个村落，韩芙蓉道：“咱们在此歇一晚上再走。”宁啸天道：“也好。”来到一户农家前，宁啸天说明来意，这户只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独居，听说宁啸天一伙是要借宿，便说：“有谁是带着房子走路的？家中简陋，客人不要嫌弃才好。”腾出一间杂物房，让给四人歇息，便去烧饭。韩芙蓉递给老汉银子，老汉坚决不受。
不一会，老汉端上来饭菜，虽是粗茶淡饭，却冒着热腾腾的香气，四人奔波一天，早就饿了，谢过老汉，老汉说：“谢什么，都是糟糠之粮。客人稍坐，老汉我去烧点热水。”便转身往灶台去了。
四人吃了一会，宁啸天喊老汉道：“大爷，不要忙活了，一起来吃饭吧！”却听不见老汉回答，宁啸天又喊了一遍，仍没回应，韩芙蓉脸上忽生警兆，想起日间伏在墓冢后面的那些黑衣人，心头惴惴，不由道：“我去看看！”起身往厨房走去，才挑开帘子，便见老汉倒在地上，胸前一大块血迹，已然死了。韩芙蓉喊道：“宁大哥！”
宁啸天忙过来看，见到老者尸体，也是吃了一惊，抬头一看，窗子大开，晚风拂面而来，一个黑色人影一闪即没。宁啸天喝道：“站住了！”向外追去。韩芙蓉怕宁啸天吃亏，正要去帮忙，忽听萧散一声惊叫，不由得一惊，忙回到前屋，问：“散儿，你怎么样？”见萧散一个人倒在地上呻吟，却不见了鄢鸾月的踪迹。萧散挣扎着爬起来，道：“他们，他们带走了鸾儿姊姊。”
韩芙蓉问：“他们？他们是谁？你看清长相了么？”萧散道：“没看清楚，不过有一个穿着唱戏衣服的女人，脸上木木的，像鬼一样。”韩芙蓉听萧散这般描述，心底雪亮，知道是鄢家庄里遇到的那个傀儡女人，心中暗惊：“原来是调虎离山。”不由暗呼自己大意，却不知这些人要抓鄢鸾月干什么？便道：“散儿，你在这儿别动，我去救你鸾儿姊姊回来。”
韩芙蓉提剑追出，忽听屋顶有一个人奶声奶气的道：“宁大侠果然不简单，这么快就发现上了当。”黑暗中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调虎离山之计，宁某倒还不至于上当。你不是我的对手，放下手中的女娃娃，我放你平安走路！”韩芙蓉心中一喜，知道是宁啸天赶回来了，却也不由得暗呼惭愧：这么简单的计谋自己竟然后知后觉，枉她自负智计远胜丈夫，却差点因自己误了大事。
忽听屋顶上清叱一声，一个红影在暗夜里一闪，紧接着传来交手的声音，想来宁啸天已和那个傀儡女子动上了手，韩芙蓉正要跃上帮忙，忽听那奶声奶气的声音道：“宁大侠武功了得，我自认不是敌手，但你想要这女子，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你若硬夺，我只需手上劲力一吐，这女子顷刻间便能中毒身亡，你信是不信？”
宁啸天与这傀儡女子交手，深知此人武功不高，但全身是毒，尤为可虑，心知她此言非虚，不由得有些迟疑，喝道：“那你想怎样？”忽听韩芙蓉的声音道：“宁大哥，莫信她的，她既然千方百计抓走鸾儿，决计不会抓一具尸体回去交差。”宁啸天一想不错，向前踏了一步，那傀儡女子不由得向韩芙蓉一掌拍出，韩芙蓉忌惮她毒掌，侧身避过，宁啸天已经赶来，长袖一挥，搭上鄢鸾月的肩头，傀儡女子本就不是对手，抓着鄢鸾月更是不便，忽感到一股巨力自鄢鸾月体内向自己身上涌来，更吃了一惊，不及细想，随手一抛，怪笑一声，屈指连弹，向后退出。宁啸天闪身相避，顺手拉过鄢鸾月，只闻到一股淡淡的焦灼气味，刺鼻难闻，他怕鄢鸾月中了那女子的毒物，不敢追出，横抱着鄢鸾月跃下屋顶，与韩芙蓉一起走进屋内。
萧散迎上来问：“鸾儿姊姊没事么？”宁啸天去看鄢鸾月，见她口鼻紧闭，眉头紧锁，把脉观察，却脉象平稳，知道并未中毒，不由得心安，只道：“她只是受了惊吓而已，休息一阵就好了。”
众人虚惊一场，安顿鄢鸾月睡下。韩芙蓉道：“宁大哥，这群人干么要抢鸾儿？他们又是什么人？这个使毒的戏服女子显然和毁灭鄢家庄的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却不知又是什么人？”韩芙蓉连问了几个问题，宁啸天愣愣的，却不知如何回答。这时，萧散忽道：“这些黑衣人我知道是什么人。”韩芙蓉看向萧散，萧散脸上一红，道：“看什么！我妈和那些人打架的时候，我曾听见他们是什么逍遥宫的人。”
宁啸天和韩芙蓉对视一眼，相顾骇然，齐口而出：“魔宫！”怔了有一会，宁啸天忽然道：“不对啊，冷沧月是魔宫宫主冷沧逍的亲妹妹，他怎么会派人来杀她？”韩芙蓉哼道：“魔宫中人素来坏事做尽，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做不出来？这也不奇怪。”宁啸天微微沉吟道：“那晚与我交手的那个头目武功之高，实是我平生仅见，照说当今天下，武功能在我之上的，绝非籍籍无名之辈，此人我却想不起来是谁。魔宫七圣使各有绝学，却似乎也并没有此人在内。”
韩芙蓉忽然脸色一变，道：“难道是……”宁啸天摇摇头，道：“应该不会。楚天遥在魔宫内地位既尊，他的‘麒麟九变’我虽没有亲见过，但也当属阳刚一路，与这人的阴寒冷冽大不相同。”韩芙蓉道：“故老相传，当今武林之中，武功至绝顶者，道是‘南刀北客西逍遥’，逍遥魔宫占据其二，如果不是这楚天遥，我却想不出是谁了。”宁啸天摇头道：“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到第二日，几人醒来，将房屋主人那个老者草草安葬了，宁啸天心想这老人是因为自己等人才受的牵连，难免过意不去，但老人并无任何亲人，也作无法可想。鄢鸾月次日醒来并不知昨晚后来发生什么事，韩芙蓉问了再三也没问出什么，只得作罢。
四人在房屋中找到些食物吃了，便继续赶路。此处离关内尚远，行到中午十分，方到马迷途。马迷途地势复杂，沟壑纵横，流沙陷阱，防不胜防。老马最能识途，此处却号称连马也会迷失方向，可见环境之恶劣。
宁啸天找了一处荫庇处歇息，蓄养马力，拟欲一鼓作气，天黑之前走出这片荒凉地。萧散与鄢鸾月正在分水喝，鄢鸾月喝过，过来递给宁啸天和韩芙蓉，道：“宁伯伯，伯母，你们也喝。”韩芙蓉笑道：“你喝吧，我们不渴。”鄢鸾月嗫嚅缩回手，韩芙蓉正要向宁啸天夸鄢鸾月乖巧懂事，忽觉远处流沙涌动，两个人影破土而出，一使长鞭，一使雷公铛，就向鄢鸾月扑去，这二人明显早就伏在土里面的。韩芙蓉脸色一变，哪里顾得细想，喝一声：“鸾儿快闪！”伸手将鄢鸾月拨开，拔起长剑纵跃前去，迎上那二人。
宁啸天见这二人服饰正是那晚出现的魔宫中人，不由得暗自纳罕：“这些人对我们死追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却见韩芙蓉剑光纵横，在那两人之间穿梭无阻，瞬间便将二人斩杀于剑下。韩芙蓉道：“此处恐还有强敌，咱们不可久留。”宁啸天点头称是，四人即上马奔行。
宁啸天道：“这些人干么老追着咱们不放？”韩芙蓉道：“我这一路上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却有一个不大成熟的猜想。宁大哥，你想想，这些魔宫的歹人先是灭了鄢家庄满门，不惜以酷刑逼迫鄢庄主，而鄢家庄被灭门后，他们仍然不肯罢休，如果他们的目标真的是鄢家庄的某一个人或者东西的话，我想只有一种可能性。”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投在鄢鸾月身上。宁啸天不由心中一动，不错，现如今，唯一和鄢家庄还有关联的，就只有鄢鸾月一人了。
却听韩芙蓉继续道：“以魔宫如今的声势地位，什么东西得不到？又是什么紧要的东西，会让他们派出这么庞大的杀手力量远赴塞外，对一个毫不起眼的边塞小镇动手？”萧散听到韩芙蓉的话，插嘴道：“这个再容易不过了，只有傻子才会想不到。”韩芙蓉见萧散大言不惭，变着法子骂自己是傻子，不由冷笑道：“小孩儿家信口雌黄，也不怕闪了舌头。”萧散道：“我自然是知道，但你休想骗我告诉你。”宁啸天道：“散儿，做人要实诚，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怎可谎话连篇，欺瞒于人？”
萧散哼声道：“好哇，连你也不信我！”说着，策马前行，甩开三人。宁啸天怕萧散有失，忙喝声“驾”，快马追上。四人默默行了一程，韩芙蓉道：“小鬼头，还在生你宁伯母的气呢？”鄢鸾月在一旁侧脸道：“散儿早就不生伯伯伯母的气了。”萧散狠狠踢了马肚子一下，“呸”了一声，道：“小爷我气量大着呢，生你的气，呸，我还犯不着。”
宁啸天和韩芙蓉相顾摇头，宁啸天道：“散儿，刚才是宁伯伯不对，错怪你了，你知道什么，告诉宁伯伯好么？”萧散道：“那日我曾听那个老头跟我妈要什么核桃露水什么的，我也没听清楚。”
宁啸天和韩芙蓉几乎异口同声的叫出来：“《河图洛书》！”鄢鸾月见二人脸色变得十分可怕，不由问：“宁伯伯，宁伯母，《河图洛书》是什么？”韩芙蓉喃喃道：“我早该想到了，魔宫中人自视身份，除了《河图洛书》，又有什么能让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忽然看了鄢鸾月一眼，脑海中一点光亮一闪，道：“宁大哥，你说鸾儿这孩子，和鄢庄主有几分相像？”宁啸天有些莫名其妙，看了鄢鸾月一眼，道：“鄢庄主是圆脸，鸾儿却是长方脸蛋，决计不像鄢庄主，多半是随了她母亲。”韩芙蓉却道：“你还记得冷惊云的长相么？”宁啸***鄢鸾月再仔细打量，忽然心中一跳，道：“你是说……”
韩芙蓉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心中一直存着一个设想，却总有些东西想不通，如今总算是明白了。这些年魔宫为了打听到《河图洛书》的下落，在江湖上大张旗鼓的寻找魔女青鸾的下落，但冷惊云既死，青鸾的下落也就成了一个永远的谜。如今看来，江湖上一场血海风波，巨大浩劫，怕是即要来临了。”
萧散见韩芙蓉说得骇人听闻，又是武林浩劫，又是血雨腥风的，不由问道：“宁伯伯，这个《河图洛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宁啸天看了一眼萧散，道：“咱们走累了，到前面去歇歇。”韩芙蓉有些犹豫，道：“宁大哥，这事真的要告诉他们么？”宁啸天朗声道：“此事毕竟和这两个孩儿干连甚大，他们有权知晓。”韩芙蓉便不说话了。
四人来到一棵树下坐定，此时天已黄昏，日头西斜，照在茫茫草原上，像铺了一层璀璨的金黄色。宁啸天道：“散儿，鸾儿，我今天要跟你们说的故事，是关系到你们今后命运的大事，你们一定要认真听。这个故事横跨四十余年，引起武林轰动，朝野震怖，实是天下第一等的往事秘辛。”
宁啸天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真要说起来，要从散儿的爹爹说起。”萧散奇道：“我爹爹？”宁啸天点头道：“不错！散儿，你可知道你爹爹是什么人？”萧散摇头，黯然道：“我从没见过爹爹，妈只说爹是天下间有数的大英雄。”宁啸天道：“这话原也不错。数十年以前，这天下还不是如今的样子，外族入侵，征战不断，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当时的江南一地正是梁国地界，国主萧正德正是梁武帝萧衍的亲侄子，但朝中执掌大权的却是高要太守陈霸先，此人平定‘侯景之乱’，战功煊赫，独揽政权，后来终于在太平二年废黜正德帝，自立为陈武帝，自此建立大陈国。
梁国被灭后，正德帝的弟弟萧正裕自称定阳侯，率领梁国旧部与陈国周旋，但最后死于王僧辩之手。萧正裕死后，余下一子萧震天，散儿，那便是你爹爹了。你爹爹长大后招领梁朝旧部，再称定阳侯，与陈国相斗，机缘之下，萧震天偶得到一本《河图洛书》，一时所向披靡，收复七关十三寨，天下震惊。因而江湖上也流传出得《河图洛书》得天下的传言，引起武林中无数人的眼红。”
萧散问：“《河图洛书》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厉害，是兵书么？”宁啸天道：“这却不清楚了，有人说是兵书，也有人说是绝世武功，更有人说是什么仙法魔咒，到后来越传越邪乎，但到底是什么，除了你爹爹，谁也不知道。”萧散问：“难道后来就没人再见过《河图洛书》吗？”宁啸天续道：“那时候陈国国力不强，与定阳侯几战下来，元气大伤，本来你爹爹可以趁此机会一举攻破建康，重建梁国。但你爹爹却不知因何迷恋上了魔宫宫主冷沧逍的妹妹冷沧月，二人一见倾心，竟然私下结为连理，丧失大好时机。
之后朝廷几度易主，北周杨坚混一宇内，一统北方，称大隋，很快便扫平江南。萧震天虽有《河图洛书》在手，但实力悬殊，被隋朝大军步步逼退，最后只得带领旧部流落北方。而江湖中人因为觊觎《河图洛书》，也纷纷前来刁难，而你爹爹妈妈的结合也遭到许多部下的不满，当时可谓内忧外患，四面楚歌。你爹爹不胜其烦，一怒之下竟然和你妈妈两人只身逃走，前往漠北塞外。他的那些部下没有主帅坐镇，自然很快就被隋朝被灭了。”
这时天色已黑，韩芙蓉生了一堆火，四人围着火堆而坐，晚风悠悠，有如一首无言的歌。萧散听得入了神，问：“后来我爹爹妈妈怎么样了？”宁啸天叹道：“你爹妈临走时自然是带走了《河图洛书》，本来只是不想此书落入奸险小人之手，却也为二人带来了无穷的祸端。”萧散问：“到底什么祸端，宁伯伯，你倒是说呀！”宁啸天顿了顿，道：“你爹妈为了躲避江湖中人和朝廷的追捕，自是低调行事，隐匿行踪，但到底还是被人寻到，而后玉门关前一场惊天大战，则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萧散殷切想知道后文，问：“玉门关前发生了什么事？我爹爹是死在那里的么？是谁杀死我爹爹的？宁伯伯，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宁啸天道：“今天夜已深了，明天还要赶路，先休息，明天我再将余下的故事告诉你。”萧散讪讪的“哦”了一声，便去睡觉了。
四人在火堆旁和衣而卧，韩芙蓉怕那些魔宫中人暗中偷袭，也不敢睡死，手按剑柄，暗自防备。只听得暗夜中宁啸天的呼吸长绵有力，显是内功修为到了极高的境界。忽听到鄢鸾月在睡梦中哭道：“爹爹，你不要走，不要走……”又不由得心下凄恻，暗叹一声：“可怜的孩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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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15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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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15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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