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知道萱草忘忧并代表母亲,典出诗经《伯兮》:焉得谖草,言树之背。谖草就是萱草,背为北,建筑以北为尊,多为长辈所居。却一直很困惑:何者象征父亲呢?偶尔读到《牡丹亭》杜丽娘向父母祝寿(或问安,具体忘了),有萱花椿树之词,始明悟。自庄子逍遥游记古之大椿,以八千岁为春秋,唐始以长寿的椿树比喻父亲,唐诗亦有句:千里好山青入楚,几家深树碧藏楼。知君此去情偏切,堂上椿萱雪满头。
萱椿皆可食,一食花蕾,一食叶芽,真恰似父母之为儿女。但未识萱草,便食黄花菜,既知椿芽,却一直未识香椿树(或者是不识),处处只见高大的香樟树。直到前些年自驾到长沙,夜宿郴州小东江,在入住的民宿就餐。点好菜,店老板回来了,年约三十,手提袋子,进门就扔到旁桌上。老板娘打开看了一眼:这椿芽有些老了。原来香椿芽是紫红色的,寸许长,闻之只是较普通植物味浓,似乎也不甚香。要来个香椿煎蛋吗?老板娘见状问。不知为什么竟然是摇头。如今想来,不是春将去椿芽老故,当时心态是恐妨吃不习惯,大过试味尝鲜——这是我一直来的毛病,不知为之错失多少地方风味,人生经历。
近年才开悟,好坏喜恶未必最重要,尝试与经历才是人生最美。故今年,特别留意各地小食,上网邮购。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事后补救,终不如人生相逢见面初,昨日之蕨菜,今日之香椿便是如此。蕨菜尚能摘,香椿无处觅,但物网时代有什么买不到呢,还能即购瞬达。只是这回的椿芽却非紫红,而是偏绿。上网一搜,最简单的做法是香椿煎蛋,先焯水,再切碎,与蛋液拌均,下油锅煎香即可。滋味嘛,是有淡淡的椿香,可能是初尝,又或是初做,感觉有些特别又说不出特别在哪,椿芽之味终不再只是耳闻。
事实上时近暮春已近初夏,无论蕨菜或椿芽多般都不是最应节之时,但能在它们将老未老之际,能及时一尝,不必再等一年,便是幸事。
2025-4-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