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毕业那天也是个雨天,我上学时一直喜欢的女孩让我去帮着收拾行李,却因为我要去给接我的车带路,回来时发现喜欢的女孩已经带着行李走了。
雨滴如麻线般密织于天空,我凝望着校门口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手中紧握着一把伞。伞骨冰冷,刺着掌心,它终究未能送出去,沉重得像是承载了整个心灵的离愁。女孩的背影最终消失在雨雾深处,自此杳无音信
之后的日子,我常被一种念头缠绕,总觉得在某个平行的世界,我必定撑开了伞,与她并肩走在细雨之中。雨丝如织,伞下自成一方天地,我们在其中窃窃私语,私语声轻如落雨,却足以淹没整个喧嚣的空间。可现实终究是现实,那伞依旧沉默着,伞面干爽,未曾沾染一滴雨水——当初那场雨,原来只是在我心头淋漓至今,从未停歇。
多年后,偶然在街角瞥见她的身影。女孩臂弯里挽着另一个人,笑意温润,姿态舒展。就在那一瞬,我骤然明白了:原来这世间最深的痛楚,并非死别之泪,而是生离之后,我们明明活着,却生生错失彼此相爱的时机——那错过的片刻光阴,竟已然永恒
未送出的伞被我收在角落,伞上的折痕记载着当年的那个雨天。我喉咙里卡着她的名字,像梗着一封从未寄出、却已在岁月里发炎的旧情书。
原来爱里最深的伤口,并非死的绝望,而是活着却眼睁睁看着命运这笨拙的裁缝,将两段本应相缠的线头错缝在时光的两岸。那伞不过是个小小象征物,它已在我心中撑开了滂沱的汪洋——原来最痛者,是生命在漫长延续中亲手证明:有些错过一旦成立,便成为无从缝补的残缺宇宙
那伞永远干爽,如同我们之间再未淋湿的缘分,它立在角落,终成了我灵魂里一根拔不出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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