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今年的石榴一水儿大,也格外甜,以至莫老爷每天摘取前要反复斟酌。 只是,石榴好像结的越来越少。以前一树的果能吃两月,这几年,一月出头就没了。 蘅妈,这是为何?莫老爷问。 回老爷,许是树龄年久了吧!蘅妈欠身说。 哦……咳咳——咳!莫老爷捂住嘴一阵咳,放下白帕看,上面猩红点点。 前街的瀚阳郎中说,是忧思积虑、气血郁结所致。
秋分了,新枝上的果由蘅妈收走后,树上已疏疏落落。 老爷留个心眼,这天起大早,绕树六匝,将上面果儿数了又数,默记于心。 第二日再数,正常,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第三日,出怪事了,凭空少了一颗,有家贼?莫老爷又是一阵咳,不动声色叫来蘅妈。
蘅妈,最近——咳咳,可有人接近此树? 没有啊?!蘅妈满眼疑惑。 前日树上9颗,这两日吃掉两颗应余7颗,现在却只剩6颗,为何?语中隐带愠意。 哦这,这个啊!一丝慌乱从蘅妈眼中一闪而过,现在石榴已过季,不好挂枝。昨夜掉下一颗,怕打扰老爷休息,正想今早送过来,不想老爷起的早,我,我这就去取来—— 原来如此,不用了,你自用吧!咳——咳咳——老爷咳的好像越来越厉害了,这次的白帕上竟是一汪血。 老爷,老爷您……蘅妈满脸紧张,我这就去前街喊瀚阳郎中。 不必了,那郎中是个庸医,我已派人去余杭寻景轩神医,算起来这几日也该到了!咳咳咳——唉~~山中自有千年树,世上难逢百岁人呐。莫老爷轻挥下手,蘅妈再看一眼白帕上那滩血污,缓缓退下。
回屋,关门,石桌前坐下,蘅妈这才长舒一口气。桌上,一颗滚圆石榴笑口大开,里面的籽粒鼓胀饱满,几欲迸出。 蘅妈缓缓剥开,一粒一粒晶莹按进嘴里。汁液清甜,化成颗颗硕大泪珠顺脸颊滚落,在桌面上四散溅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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