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乔站在外院的空荡荡的院子里,安静得吓人。老乔说:“我们分头行动吧?”我点点头。他走向他要找的女孩住的宿舍楼,我走向小黑住的宿舍楼。楼里也是静悄悄的,我心情复杂地来到她的寝室门口,有点出乎预料的是居然有人开门,失望的是那不是小黑。那是一个还没走的女孩,其他的都回家了,她告诉我小黑回哈尔滨了。那个女孩呆呆地看着我,我想询问小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但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放弃了,我知道已经毫无意义了。
走出宿舍楼,我感到一种绝望,奔向黄浦江的心都有。我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走向东西南北的哪个方向。一个晃晃的孤单的身影向我走来,那是老乔,我们互相什么也没问,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只是默默地并肩走着。我打破了寂寞,说:“走,喝酒去!”我们来到一个小饭店,点了两三个菜,喝了几瓶啤酒。
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我准备掏钱结账,一共大概十块钱左右。我把兜翻遍了,发现只有三四块钱。老乔说:“我来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客气,我就等着老乔结账。老乔磨磨蹭蹭地说:“你先走吧,我追你。”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我们的默契告诉我不必多问。我先出来了,在外面厕所方便了一下,然后直接往学校方向慢慢地走。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不一会看到老乔的身影极速向我走来,走到我身边时冲我大喊一声:“快跑!”我明白什么意思了,我们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一直跑回学校。来到主席像旁边的草坪,我们累得躺倒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是我今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吃的霸王餐。我们躺在草坪上,望着天上的明月,倾诉着各自的心声。
毕业证拿到了,分手的时候也到了,可能没有哪一年的毕业分手像我们那年的情景。喝酒是唯一的方式了,而每次喝酒都演变为抱头痛哭。现在的人可能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一个个同学陆陆续续离开了,一次次站在站台上送别,最终自己也坐上了北去的火车,每当火车开动的时候,车上车下都是哭声一片,不分男女。告别的问候不是一路顺风,不是祝你好运等等,都是“保重!”
车窗外飞逝的田野在泪眼中变得模糊,心里空空的,不知终点在哪里。不知曾经做过什么,不知做错了什么,不知以后做什么,不知自己和国家的未来是什么。
后来翻看大学的日记本,发现在6月4日那页上只写着两句话:
天仍暗,梦已醒,再难入睡。
心已碎,情未泯,何以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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