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豆豆 于 2025-5-11 10:35 编辑
题解:方寸,可以读:手机。
坐沙发上,一边啃零食,一边闲刷手机。说来神奇,此物不过巴掌大小,却将大千世界尽收其中,使人忘却身外之事。
妹子喊吃饭,我竟一时恍惚,随口就问,小申回来没?
你从底楼车库穿过,上二楼来的时候,没注意到他的车在不在?妹子笑眯眯的。
我努力想了一下,确是一片空白,全无有车没车的印象。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要知道儿子的车位在正中间,若有车停驻的话,铁定得小心避让,只有狭长可供通行的路,尤其是他偶尔任性挺得靠右些,行走间还要考虑避免碰撞老年三轮的车耳朵或者摩托车车把的可能……此等情形,本应印象深刻,如今却空空如也。我这是老年痴呆症发作了?
许是看我呆怔怔冥思苦想,却又完全不得要领,妹子笑得眉眼弯弯,戏谑似的打趣说,你还是别想了吧,反正想也想不出来,你的关注点只在方寸之间,方寸之外都是未知的远方。这个方寸的名字就叫:手机。
我这是又双叒叕……被鄙视了?
大概是听得忍无可忍不能再忍,儿子从他房间里快步走出,顽皮插入话题,老妈,车子你没看见,你儿子这么大一个,你还能视而不见?你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心无旁骛能干大事儿的人!
语毕,跟他小姨挤眉弄眼,再意有所指齐齐看我,分明是“你人设已定,再挣扎也是徒然”的盖棺定论。
我疑心“干大事”之说,类似周伯通,郭靖,和小龙女,能学会左右手互搏,在于都心思简单傻里吧唧,而聪明如黄蓉、杨过这类反倒学之不成。
可惜我没有确凿证据。
念头一起,便想问个明白;踌躇再三,又不能打探:万一问出口,就被实锤了,不是上赶着自取其辱么?儿子从不惮于嘲笑我,在他的认知领域里,嘲笑他老妈无关孝道,“顺”愚,则是愚孝,他才不会虚伪作态呢。
想起先生评价的我,说“扫帚与竹筢并立,只扶扫帚而不顾筢子”之人。他哈哈笑说,让你扶扫帚,你是怎么做到对竹筢视而不见的?就没想过要考虑一下,竹筢也需要扶的吗?
我却以为,作为执行者,既奉命扶扫帚,何必分心他顾?若人人皆要权衡利弊,思前想后,效率何在?分工合作,本为各司其职。倘若我亦要思虑周全,岂非越俎代庖?
既然还得按我的考虑行事,那么,问题来了:要“下命令者”来干嘛,花瓶摆件什么的啊?
先生闻言,只是笑,一个劲儿笑,大约觉得我不可理喻。其实我何尝不知竹筢亦需扶持?只是既非我责,何必多事?世间万物,自有其位。我守我方寸,他人管他人田亩,如此而已。
手机又在掌中发光,低头瞄一眼,万千信息如江河奔涌。我想,或许我真是老了,只能专注于眼前一点,余者皆成模糊背景。又或许,就是人性使然——人总是容易被手中之物所困,却对身边之事视若无睹。
碗筷已摆好。先生又老生常谈,就座吆喝:吃饭了,吃饭了,放下手机,专心就餐哈
他们便都看着我笑,很意味深长的。他们笑我癖在方寸之间,我知道的。又有何妨?人生在世,能有一隅安心,已是幸事。而况,我只在碎片时间里,沉迷这一方天地,不代表我在全部时间里,都只沉迷这方寸之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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