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人倔，国人皆知，素有某人来自山东倔县驴村犟屯之说。
山东人实在，有口皆碑，有啥说啥，说啥干啥，很少拐弯抹角，鲜有山东人勾心斗角的坊间传闻。
我在漠河边防某团机关工作时，我们宣传股有个同事叫卫忠，年龄比我小，兵龄比我长，叫我的邻家女孩为嫂子，说话办事直来直去，典型的山东人性格。
山东是个兵员大省，在东北的每座军营几乎都有山东人的影子。他们大多倔强而实在，是一群值得交往的战友和哥们。
1998年盛夏，当我刚到漠河边防时，实习所在的边防二连连长谭业祥是山东人，正式分配去的边防五连连长崔曙光也是山东人。这两位老连长和老大哥，让我近距离彻底见识了山东人的倔强、直率和急躁。
他们两个都是火爆脾气，典型的一点就着，都是连队的龙头老大，从来都是吐口唾沫都是钉儿，全连官兵上到指导员副连长副指导员，下到排长老兵和小新兵，没有一个不憷他们两个。
有这位山东爷们儿的充分熏陶，当我在宣传股遇到卫忠这个典型的山东爷们儿时，我一点也不吃惊，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甚至觉得山东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可和容忍山东人的倔强和急躁，尤其是在各级机关，山东人的这种性格很容易吃亏。
这些年，我从各级机关一步步走来，我发现一个基本规律：机关越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微妙，很少见到在基层连队时的那种坦诚相见或短兵相接，更多的是在玩成熟，玩深沉，玩城府，当面锣对面鼓的事情几乎绝迹。
师团机关稍好一些，越往上走，这种感觉越明显。
我在边防团机关工作那一年，氛围总体是好的，人际关系和在连队差不多，坦诚而透明着，公开而直率着。
即使是在这种环境下，卫忠的倔强和急躁依然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其实，卫忠先于我到团机关，算是宣传股的老同志。
1999年初春，我到宣传股报到时，卫忠正领着几名战士在昏天黑地的忙着写团部营区那些巨大的宣传牌，什么“科技大练兵，一切为打赢”，什么“严格训练，严格要求”，一个字比人还高，从描底到涂上鲜红的油漆，工序相当复杂。
来自山东农村的卫忠有着极高的美术天赋，写得一手好字，尤其是美术字，绝对有专业水准，几乎是手到擒来。我不止一次见过卫忠刻会标，那速度，那质量，好得不能再好。
别人刻会标，先要拿铅笔和直尺子勾勒好字形，还要反复修改，之后才拿刻刀一点点往下抠，既费时又费力。
卫忠无需如此，把白纸铺在压有玻璃砖的桌面上，拿起刻刀，几乎不用寻思，嘁哩喀喳直接就是一顿猛刻，之后抓起白纸一抖擞，废纸飘落在地，一个漂亮而不失庄重的大字出现在眼前，让人叹为观止。
卫忠貌似急躁，实则心细如发，他的敬业精神，他的工作标准，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我在宣传股那一年，卫忠主要在为那些室外的宣传牌而忙乎，从团部一直干到边境一线的各连队和哨所，来回奔波，很是辛苦。
那时的卫忠是忙碌的，也是急躁的，似乎总有生不完的气，总在嘟嚷和发泄不满。因为他这个性格，我们政治处王志国主任对卫忠那是爱恨交加，一边对这个爱将赞不绝口，一边对这个倔驴倍感头痛。包括我们团艾国政委，数次公开表扬卫忠，偶尔也会批批卫忠的臭脾气。
其实，卫忠是个性情中人，直率而可爱，没有那么多心眼儿，和他交往心里会觉得很踏实，不用防备这个又忌讳那个。
我到大兴安岭军分区工作期间，卫忠曾经到我们宣传科帮忙，再度和我成为同事。
到了军分区机关，卫忠一如既往地倔强和急躁，不时和我们的肖诚友科长对着干。当然不是针尖对麦哲芒，只是总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总想和领导争辩点什么。
这一点，我和卫忠有点相似，不过我会适可而止，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惹领导生气。
帮忙一段时间后，卫忠回到漠河，回到我们老团队政治处宣传股。
很长一段时间内，卫忠成天忙天那些宣传牌和其它与美术有关的工作，疏远了文字材料，一度成为领导眼中不合格的政治机关干部。
在政治机关混，能写东西绝对是立足脚根的重要前提之一，否则领导会不高兴，也走不了太远。
从2000年夏天开始，卫忠开始有意涉足文字材料，跟着我一起写新闻报道。我也偶尔带带他，写稿时署上他的名字，让他也有见报的机会。
2002年，我被沈阳军区前进报社聘为特约记者并实际脱离新闻报道工作之后，卫忠曾经在写稿时署上我特约记者的名头，于是我没费半点功夫，偶尔还会在报纸上见到我的名字。
2002年初，我调到黑龙江省军区机关以后，卫忠给我打电话，说是想到前进报社学习一段时间，问我能不能帮忙协调一下。
老同事兼老哥们张口，我没有拒绝的道理，厚着脸皮给前进报社通联编辑室时任副主编曹晓春曹大哥打了个电话，曹大哥说没问题，他马上安排。
不久，卫忠去了报社学习，并在那里成功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卫忠和我一样学历不高，只是个军校毕业的中专生。他充分利用在前进报学习的有利契机，争取到了从中专到大专、从大专到本科的深造机会。
从报社学习回到漠河后不久，卫忠开始了入学深造，后来甚至考上了研究生，让我敬佩不已。
我也曾经想过脱产学习和提高学历，但因工作一直比较顺利，领导们也不同意，所以一拖再拖，至今还没解决学历问题，除了那个被人诟病的中专毕业证，只有一个不太硬气和一到关键时候就不管用的函授本科。
学习期间和学成归来，卫忠顺利地解决了副连、正连、副营，并顺利地提了正营，走上了大兴安岭加格达奇区人武部政工科科长的岗位。
显然，那段充电时光给了卫忠更多的前行的本钱和底气。
2009年初秋时节，我和邻家女孩重回加格达奇寻找旧日的时光，已是科长的卫忠带着热恋中的女朋友请我们两口子吃饭。
四个人，一张桌子，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热情而热烈，氛围很好。
不久，听说卫忠和那位年轻的女教师喜结连理，卫忠这个钻石王老五终于结束了艰难的情感之旅，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和情感归宿。
实际上，我们同在漠河边防时，卫忠就处了一个对象，沈阳人，大学生，戴个眼镜，我至今还记得她的名字。
卫忠和那个沈阳女孩感情很好，处了好多年，但一直没有结果。问题出在女孩的奶奶身上，老人家非要按照回民的习俗逼着宝贝孙女找个回族男友。
女孩不干，又不敢违背奶奶的旨意，这一拖，就是好多年。
直到卫忠结婚前，我们当年那帮兄弟都为他着急，我也是经常打听。
当我得知卫忠结婚的消息，心头那块积压了多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后来，卫忠在政工科长岗位上选择自主择业，到长春跟其亲大哥一起创业，开启了属于崭新的人生旅程。
渝夫2012年4月12日草于北京朝阳，2023年6月26日完善于重庆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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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3-7-8 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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