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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繁华落尽(十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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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尽(十六)(十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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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4 19:4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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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陶陶然然 于 2020-12-26 10:56 编辑

  十六
  
  星期六,孔老师组织大家去旅游。大学里的班主任,跟旗下学生像朋友多过像师生,权威也没那么大。好比孔老师就不能像中小学老师那样命令全体都来参加,一个不准漏网;也不能事后布置作业,说“你们写一篇游某某处的散文,字数不少于三千。”因为前一个不能,有些同学就没去,包括有工作的崔俊和做兼职的孟婷;因为后一个不能,同学们没有后顾之忧,不戴心情枷锁,普遍玩得很开心。
  
  那天早上天色一开始不好,弄得兴致勃勃的许杰很有点紧张;后来那阴得要滴水的天空又慢慢撑起来了,活动得以如期举行。在学校的大校车上,他和赵鸿舜邻座,单昆和另一个男生在后排,班长戴文忠和孟婷的“情敌”江雪凝一起。车开到白马公园,蓦然间阳光普照,金线四射。一车子人都喝起彩来。
  
  众人撺掇着许杰和江雪凝唱歌,他们是班上公认的歌皇歌后。许杰这两年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像从前那么好胜,见众意难违,孔老师也笑着敦请,他就随意唱了一首。江雪凝却精心选择了一个最拿手的,以她华丽的唱腔赢来了满堂彩。单昆就笑着提议让许杰、江雪凝对唱一支情歌。江雪凝倒是乐意,本来她一向就自命唯她可配许杰的。许杰却笑着推辞,说忘了词。单昆笑道:“哟,帅哥不给美女面子。”江雪凝不吭声。戴文忠挺身而出说:“我来一段你们不介意吧?”班长亲自出马,大家当然没有异议,鼓掌欢迎。许杰这才坐下来,江雪凝也不着痕迹地下了台。
  
  其实唱一两首歌并不代表什么,但许杰知道孟婷和江雪凝的关系,孟婷不在,他和江雪凝搞对唱,传了出去——单昆一定会传出去的——孟婷的反应就可想而知了。他认定了她是终生伴侣,就要顾到她的感受,像吕瀚洋对刘芳那样。有些男人爱看众女争宠,许杰不觉得这有什么快感。
  
  到了目的地,一行人下了车,戴文忠去买集体票。许杰这是第一次来明孝陵,知道是世界文化遗产,久已策划着要带孟婷来玩,盼什么来什么,刚好孔老师同他想到了一块儿。只是孟婷不来,未免美中不足。
  
  那明孝陵背倚青山,山势跌宕,规模宏大。许杰等走到神道石刻,每走几步,就见一对神兽分列两旁,有狮子、骆驼、象,有麒麟,有马。有一对相貌高古,独角狮身,非常奇特。许杰、赵鸿舜、单昆等都不认得,戴文忠告诉他们叫獬豸,它那只独角专门用来抵触那些有罪的人。许杰笑道:“还好我很纯洁。”江雪凝等听了都笑起来了。
  
  戴文忠为人质朴,这时提了一下就打算过去了。孔老师却捕捉到了这个为班长展才的好机会,便说:“停一停,听班长给你们讲讲这些神兽。咱们是什么班?文科班。什么系?中文系。得拿出点当代文人的风范来。”许杰、赵鸿舜他们都笑,催戴文忠开讲。戴文忠只得笑道:“明孝陵的神兽有六种,每种两对,共十二对二十四件。每一种都是一对站着,一对跪着。”江雪凝和另几个女生仔细一看,笑道:“还真是。班长不说我们也没注意。”戴文忠说:“不同石兽代表不同意思。比方说,狮子显示帝王威严,象征皇权,又镇魔辟邪;骆驼是沙漠的象征,表示明朝国土广大;马在古代是南征北战的重要工具……”赵鸿舜听得连连点头,单昆说:“明朝又没打过多少仗,马也那么被人重视啊?”
  
  许杰立刻笑道:“早期打蒙古,中期打倭寇,还支援朝鲜打丰臣秀吉派的鬼子,怎么不打仗?”戴文忠笑道:“对的,支援朝鲜虽然用水军多,推翻元朝就没少用骑兵。”许杰跟戴文忠说笑,余光弯成钩子,钩住了单昆的脸:“说得是,徐达常遇春那会儿,骑兵比蒙古都牛,就是朱棣那一朝还很强的。”眼看着话扯远了,他却兜了个圈儿,又说回来了:“所以马是很重要的,所以石兽里就有它,所以班长说得精彩准确,所以你如果不接着往下说,我们就不答应。”从孔老师到江雪凝,听他一连串的噼噼啪啪,相声里的“贯口”似的,一齐大笑。赵鸿舜笑捶许杰说:“这家伙平时在宿舍就这么逗!”单昆笑道:“又暴露了一次本性。”许杰笑微微地说:“就怕有的人想暴露也没货。”他俩的对答杂在一片笑声之中,谁也没留意。
  
  孔老师笑着擦擦眼镜片,又戴回去,手一挥说:“继续走,班长边走边说。”众人就穿行在一对一对神兽之间,有些女生还拿手去摸摸它们,调皮的男生还抱着象腿拍了照。这里戴文忠不急不缓地说:“石兽里以象最大,重达80吨。”有人问:“乖乖!这么重,怎么运过来的?”戴文忠说:“是在冬天,在路面洒水结冰,用竹、木辅助,人工推过来的。”江雪凝感叹:“中国人真聪明!”许杰说:“你看班长就看出来了。石兽不会动,班长可是活的,可以拍照,不准瞎摸。”大家轰然而笑,惊飞了树上鹊鸟。其余游客也都微笑着朝这支队伍看。赵鸿舜去撕许杰的嘴,笑得眼泪出。许杰在人丛中左闪右避,赵鸿舜一个重心不对,扑在江雪凝身上。众人一怔,越发笑得厉害。单昆笑道:“他故意的。”赵鸿舜面红耳赤。
  
  经过戴文忠一番导游,众人交口称赞:“班长深藏不露。”戴文忠是孔老师着力挑选的班长,但他除了文艺评论写得好,似乎别无表现的机会。大家喜欢他却不太敬重他。孔老师借机树立了他的威信,总算让同学们心服口服。唯有如此,戴文忠在毕业前后调配起人手,安排起事务来,才能得心应手。
  
  明孝陵的主体建筑红墙黄瓦,高高在上。从一个类似低洼地的凹处仰视,愈感到巍峨宏伟,气象威肃。许杰等登上方城,极目远眺,东西是中山陵,南面是梅花山。此时天已转暖,千树万树梅花枝头绽放,或粉或黄,或白或红,衬着蓝天大地,在风中锦浪起伏。许杰不由得想起了老家的果园。
  
  往西是中山植物园,背面是圆形宝塔。四围皆是树木葱笼,松涛阵阵。戴文忠发思古之幽情,跟许杰说回去定要选几本古典小说重温重温。许杰早前只当他是个书呆子,今天刮目相看。他向来自负文史功底深厚,无书不知,这时才承认天外有天,在某些方面,他远不及眼前这位憨憨厚厚的戴文忠。他以前甚至拿戴文忠和赵鸿舜相提并论。如今看来,外同内异,就像馒头和包子——包子里头内容丰富,可菜,可肉,可豆沙;馒头不过是块烘软了的面疙瘩罢了。
  
  在去紫霞湖的途中,江雪凝向戴文忠问来问去,对那三对文臣、三对武将的石像格外感兴趣。戴文忠简要地提了一提,笑道:“我们要谢谢孔老师,要不是他跟系里申请,我们就看不到这个明清皇家第一陵了。”他虽实在,但比许杰等大两三岁,工作的年头也更长。说到老于世故,人情物理,除许杰是打小的童子功外,再无一人能和他相比。他看出孔老师是有意为自己立威,于是投桃报李,归功于孔老师。许杰一笑,附和了两句。单昆到孔老师旁边低声笑着,仿佛随口说出:“我们都说好玩,就许杰刚才说没意思。”他落在最后,只道无人听见,偏江雪凝步子慢,走在队尾,她假装理着头发,倾听单、孔的对话。孔老师半信半疑说:“是吗?我看许杰很开心的嘛。”单昆笑着揩揩汗说:“也难怪,他家条件好,好地方都去过了,不稀奇了。”孔老师笑了两声。单昆便又晃悠悠地走进队伍中去。许杰压根儿不知道被人暗算了。
  
  到紫霞湖畔已是中午,春风拂人,吹面不寒,众人都是兴高采烈。孔老师安排大家沿湖边坐下,各取干粮和水,简易午餐起来。许杰独自坐在一棵柳树下,吃面包喝水,自得其乐。江雪凝踱过来说:“好惬意。”许杰笑笑。江雪凝说:“你虽然和孟婷谈了,也不用见了我就像见到鬼吧?”许杰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倒不好意思的,就笑着说:“哪有,女人就是多疑。”拍拍身边说,“坐。”他已经想好了,回去见到孟婷,就把“共进午餐”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跟孟婷说。与其别人搬嘴,不如他坦坦荡荡的。江雪凝不知他的心思又到了孟婷那里,不然下面的话她也不会说了:“你和单昆究竟有什么过节?”许杰说:“没什么,人和人之间有一种气场,他和我合不来,是我的天敌。”
  
  多年后他和洪哲狭路相逢,成为对手时,他才知道所谓“天敌”另有其人,绝不是单昆可比拟的。此刻他满有把握地说:“咱们是朋友,有些话我也不用瞒你:他使绊子搞我好多次了。不过他不是我对手,有小狡猾没大智慧。”江雪凝喝了一口苹果汁说:“你还真不能轻敌。小人也能坏大事。实话和你说,我和班长和好几个姐妹都不喜欢他,嘴贱,爱损人。但他真正针对的就只有你。”她把单昆在孔老师那儿说的话转述了一遍,说:“孔老师好像相信了。你成绩好,学分高,全班各科综合,只有崔俊和班长比你好些。可是得罪班主任到底不是好事。”许杰拾一块石子往湖里一丢,发出“咕咚”一声。波纹荡漾,很快恢复平静,像他的心情:“谢谢你,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来,吃东西。”他是真的感谢她的关心,从背包里掏出一堆好吃的。江雪凝笑叹:“亏你还走得动路,爬得动山。”许杰笑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江雪凝笑道:“拜托,一天就来回了,谁叫你远征塞外呢!”
  
  江雪凝笑起来腰肢款摆,显得很婀娜,腰身不盈一握。许杰暗想:“假如不是孟婷,我会不会接受江雪凝?”想一想还是不可能,“缘分”两个字实在奇妙,感觉不对,那就怎么都不对,也许做好朋友可以,做恋人无论如何难以想象。其实江雪凝也算得上是位美人,皮肤微黑,但现代、健康、修眉俊目。她大概知道她的长处,因此经常会笑,那一笑就柔化了线条,像一朵黑牡丹,堂皇又俏丽,端方又活跃。只因为孟婷太出色了,随便穿什么衣服,随便怎么穿,都是清雅绝俗,一来就把江雪凝的锋芒压倒,班上和同系的校友们,总要迟一阵才留心到江雪凝的存在 。从这个意义上说,她和孟婷才真是一对“天敌”。
  
  吃过午饭,众人纷纷起身,往附属景区“红楼诗文苑”去。临走又都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湖面水光潋滟,云天倒映,光华流丽,如同雪亮的大镜子。北岸后的青山,像一扇碧玉雕成的硕大的翠屏,衬着晶莹澄澈的水,实在把“湖光山色”演绎得不留余地。
  
  明孝陵范围极大,众人走了半天才跑到邻近的景点。那“红楼诗文苑”是近几年才建的《红楼梦》主题公园,门前大书“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许杰不知为什么,一看门联,毛孔都张开了,有种悚然之感。《红楼》他看了多少遍了,对联也早就烂熟于心,但在纸上读到是一回事,在眼前立体的呈现又是另一回事。门内潇湘馆、蘅芜苑、怡红院俱全,更有大量诗词雕于各处,又有极多树木花草掩映,清缓流水蜿蜒。对于班上不爱好《红楼梦》的同学,也就是看看景色而已。许杰等却如醉如痴,那种恍如步入书中的乐趣,不是赵鸿舜、单昆他们能理解的。同时他也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怀,仿佛期望与曹雪芹隔着时空对接,却在哪里差了关键的一点点,够不着。
  
  孔老师见许杰看得入神,心里舒服了些,毕竟许杰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之一,许杰若觉得此行毫无意义,毫无收获,他会很难释怀。同时他对这个学生也暗暗失望,觉得许杰是辜负了他平日的关照与偏爱。他不知道,许杰一路也在观察着他。许杰一方面固然是真心喜欢“红楼诗文苑”,另一方面也是格外夸张了入迷、欣喜的程度,来作为对孔老师的安抚。他会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去澄清。
  
  不是说假作真时真亦假吗,既然真真假假变幻莫测,许杰就在红楼的属地里试行一回,以他的作假来迷惑孔老师。以后他会更加擅长此道,连带着世事洞明的学问,人情练达的文章,一路从校园走进社会,走上他大起大落的下一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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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0-12-24 19:48 |只看该作者
  十七
  
  这天下午,许杰奉舅舅之命逃了课,去“桃叶渡”一带探望云静。那一片是富人区,环境清幽,鸟鸣啁啾。他打了车去,一心往云静家的方向看,就没注意旁边开过一辆银灰色轿车,与他的“的士”逆向擦过,车上坐着孟婷。
  
  孟婷眼尖,一见邻车许杰,顷刻半身伏倒。司机吓了一跳,说:“孟小姐,你怎么了?”孟婷等车开出一段,确定许杰看不到她了,才坐直了说:“不好意思老陈,我有点胃痛。”司机“哦”了一声说:“要去医院吗?”孟婷作势捂着胃说:“不用了,谢谢,我这病看起来吓人,其实不过是浅表性胃炎,回家吃几天‘胃力康’就没事了。”她撒谎撒得那样合理,司机不疑有他,便照吩咐送她回去。
  
  这边许杰到了云静家里,云静并不见外,穿着居家的服饰,式样接近裙子而不完全是,一双淡红平金的棉拖鞋在“裙摆”中若隐若现。四十来岁的人,却保养得相当好,看到人来,一径儿那么温柔地笑着,柔到骨子里却不带半分媚态,是许杰上学前从未见过的类型。
  
  她张罗许杰坐下,自己在稍远的地方陪坐,叫仆人拿茶点来。许杰说:“不用费事,我玩一会就走了。”云静说:“忙什么。知道你要来,我叫人准备了下午茶招待你。”许杰笑了,说:“云姨这么客气。”云静笑着说:“你舅舅这一阵没怎么来,大概事儿多。”许杰听出了她的意思,带笑说道:“所以他叫我来看看你们。小草呢?”小草是许杰舅舅谢添华与云静的儿子,今年整整十岁。云静说:“上课呢。你以为也像你们大学生,说逃课就逃课。”许杰笑着说:“我都糊涂了。”
  
  仆人把三层架的点心送上桌。云静亲手帮许杰选那些美味,一边微笑道:“你是个才子,才不糊涂呢,你舅舅经常在我面前夸你。小草将来能有你这么出息,我就满足了。”
  
  那三层架上累累的都是细点。第一层是带咸味的三明治、火腿,芝士口味;第二层是必备的草莓塔,也有泡芙、饼干、巧克力;第三层也是甜点,放着水果塔。云静说:“我叫外面的师父做好了限时送到的。第三层他们本来做的是蛋糕,我想你平时又不缺这些,后面还有蓝莓小蛋糕,就叫换了水果塔,没什么热量,还补补维生素。”许杰在舅舅家也吃过这些,还更精巧一些,因此只谢了云静的细心,拣喜欢的挑两样吃吃。
  
  许杰说:“舅舅叫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困难,我好回话。”云静笑了笑说:“他自己为什么不打个电话来呢?人不能来,打电话总可以的。”许杰说:“可能舅母……发现了什么吧,云姨也知道舅舅的身份地位比较敏感,他那些对头巴不得看他的笑话,或者传点谣言,破坏他的声誉。他一举一动不得方便,心里很想看你和小草的。”这番话他来的路上就打了腹稿,一半是谢添华教他,一半是他自由发挥,倒也有条有理,似模似样。云静叹了口气,娟秀的脸上露出一丝落寞:“那当初他就不该在外面安置我,长痛不如短痛。”许杰埋头吃东西,不言语。云静叹道:“我拿你当自己人,就像我的亲外甥一样:我跟着你舅舅十几年了,也不图别的,只要他对我们娘儿俩好。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想过跟你舅母争,没有一点儿非分之想,可是……我是无所谓,小草不能老没爸爸。开家长会,亲子运动会,人家都是三口人,我这儿总缺一个。他的学籍卡,‘父亲’那一栏上填的是‘不祥’。对朋友和邻居,我只能说离了婚。上星期小草十岁生日,你舅舅送了一车的礼物来,人不露面,孩子切蛋糕的时候直哭……”她哽住了,说不下去。许杰同情地劝:“云姨,别想多了,过日子是这样的。”他这过来人的口气倒把云静逗笑了,叫仆人再拿些吃的过来。
  
  许杰留神一看,却是在舅舅舅母家没尝过的,大约英式下午茶漂洋过海,入乡随俗,产生了一些变体,开发了新口味。有一种甜点,指头大小,沾着鱼子酱和小黄瓜,味道独特。手制饼干也罢了,涂了果酱的英式松饼着实可口。云静笑道:“别尽逮着这个吃。”两人说着话的工夫,芒果布丁、核桃挞、酥盒鹅肝酱、三文鱼三明治、蕃茄蓉包、曲奇,小巧玲珑、精雕细琢的点心不停地换上来,足有二十多种。许杰捂着肚子笑道:“完了,起码踢一个月的球才消耗得掉。”几年前开了一刀,住了一个多月医院,他才开始了迟来的健身。教训既然惨痛,弥补就极有力,大学后足球、排球、跑步一样不落,体质大有长进。
  
  许杰和云静说了一会子闲话,云静问起孟婷,“很好奇什么样的大家闺秀能入得了你的眼。”许杰骄傲地谦虚:“哪啊,就是挺漂亮、挺善良就是了。”云静掩口而笑:“这两个条件,能淘汰一大半的女孩子。云姨相信你的眼光。”她原要说“哪天带来坐坐”,想到自己这种半地下的状态,说穿了是个长期情人而已,人家肯不肯来还是未知数,倒弄得许杰左右做人难,就咽下了这句话。许杰鉴貌辨色,也有点明白她的心思,就把钱包里孟婷的照片给她看。云静眼前一亮,不免又称赞一回,说:“连我们女人都喜欢,活脱的美人胚子,何况你们。”这也是许杰欣赏她的地方。她和许杰不像长辈晚辈,更像忘年之交,或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她向来是把她和许杰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交流,既不刻意讨好,也不自居“二舅母”,妄自尊大。算一算她比许杰大十来岁,也刚好是介于阿姨和大姐之间的年龄。
  
  今天桌上的主角是锡兰茶,许杰的舅母偏爱伯爵茶,许杰更喜大吉岭,但是他陪着云静饮茶,一句不提他真正的爱好。放在几年前,他和李漓、杨倩或和田明辉、钟雨城去玩的当口,那是只有大家迁就他,他不迁就人的。出来上学后他才意识到,社会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小圈子里的宠溺的空气是温室里的空气。与人相处,妥协是必要的,必须的。这不是牺牲原则,而是在非原则的问题上懂得容让与体谅。他品着茶,想到从前,李漓无数次地让着他和杨倩。当时还不怎么,现在就感到李漓心地的纯良,性情的宽和。有些朋友,也和茶一样,越品越出味。
  
  云静问他在想什么,他一笑,反问小草的学习成绩,有没有人欺负他等等,就岔过去了。云静自然也承认,她老公——生物学上的,而非法律上的——对他们母子内心里是疼的。家庭教师一请都是三四个,他的心腹时常在暗中照应他们,不使他们受到任何可能的骚扰。经济上更不用她有任何暗示,供应得唯恐不够。他给他们的,远过于他们实际需要的。即使他从此不给她一分钱,凭她这些年的积蓄,足够她和小草舒适地过下去了。
  
  许杰头次见她是来省城的第二学期,以前隔得远,除非逢年过节,不大走动,他和舅舅互相所知不深。这一来大学,周末经常能往舅舅家去,亲戚跑得勤就有感情,许杰还让人多一份信任。也是经过一个学期的“考察”,谢添华觉得许杰是当情报员的好人选,既是自己人,又只能是自己的人;既有活动自由,又不引人注意,从此许多事就由许杰代劳。许杰也别扭过,见了舅母就像在逃的通辑犯见了警官,但最终他还是凭直觉认可了云静,认可了她和谢添华的情感。尤其难得的,是云静不想给舅母和表弟带来任何麻烦,安分守己,作风平实。
  
  时间长了,他也习惯了,但云静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绷紧了神经:“电视里不是说吗?有些女人不要名份,只要好处,那叫实际;有些女人又要名份又要好处,那叫贪心;有些女人不要名份,也不要好处,那叫聪明。我最羡慕第三种人。”许杰忙说:“你要离开舅舅啊?别啊云姨,舅舅不能没有你,他会疯的!”云静笑着用茶漏过滤掉新茶的渣子,给他续上水说:“傻子,我是兴口说说,有感而发。我怎么舍得离开你舅舅呢?”许杰这才放心。
  
  五点多钟,许杰起身要走。云静把他送到门口,扶着门框叮嘱:“叫你舅舅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联系我了,过了这一阵再说。我懂。还有,让他少喝酒,多散步。”许杰答应着去了,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歉疚,感慨,或许还混杂着担忧。舅舅在舅母的眼皮子底下把两个大活人瞒得风雨不透,可是一旦舅母察觉到半点端倪,以她如此厉害的人物,该翻起多大的风浪来,简直不敢深想。
  
  自从探过云静,许杰更粘着孟婷了。孟婷摸摸他额头说:“不烫嘛。”他笑而不答。他想舅舅到底还是个更爱江山的事业型男人,要是他,就不舍得叫孟婷受一点儿委屈,单是想一想,也会心里好疼。
  
  孟婷却有她的事要忙,那就是和江雪凝争“最佳学生干部”。只有击败江雪凝,让所有可能的情敌生怯、胆寒,她和许杰才算得上稳如泰山。
  
  论能力,江雪凝在她之上,她也有数;论人缘,她就略胜一筹了。这一筹主要来自男生。江雪凝在女生中颇具威望,全然是“半天边”的领袖。孟婷过于突出,未免抢了众女的风头。但班上绝大多数男生都觉得孟婷更有女人味,江雪凝相形之下,为人处事有些粗线条了,是女强人的萌芽状态。文科班惯例是阴盛阳衰,他们这个班因为区别于普通本科班,不少人是工作了之后再来的,人员构成与众不同,是男多女少。孟婷仔细地一个一个地计算过,照理说,她不会输。江雪凝欲藉此顺利地申报“全校十大优秀学生干部”,考研加分,想都别想。江雪凝私下里反跟许杰说:“你随她去。我有自信。你等着安抚她失败受伤的心就行了。”
  
  到了投票的那一天,全班如同集体回到高中,班主任监督,班长唱票,副班长打下手,有种一本正经的幼稚。其余两三个入选者明显是陪跑的,得票率比起孟、江二人,就像美国和利比亚的军队,根本不成比例。
  
  江雪凝强作镇定,和同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孟婷坐在许杰身旁,淡然不露喜怒。两人的票数交替上升,缠斗不止,这一刻孟婷略高,下一刻江雪凝急起直追,成功反超。许杰知道大家不仅对她们感兴趣,对他这个“导火索”也一样感兴趣,因此他作出超然的姿态,跟前排的赵鸿舜探讨玩电脑游戏的技巧。赵鸿舜完全想不到是被许杰拿来做道具,还认真负责地讲解怎样才能避过炮弹,打到第二关。
  
  关键的时刻到了。戴文忠宣布投票完毕。孔老师接到个电话要走,让戴文忠课后把结果告诉他,他往系里申报,一层一级地递上去。戴文忠这边答应了,那边就开始紧张地计票。江雪凝斜睨了孟婷一眼,这是今天她唯一一次看她。孟婷下颚微扬,正面迎着她的视线。两道目光一撞,噼噼啪啪,火花四溅,硝烟味浓得连赵鸿舜都开始不安。
  
  结果出来了,江雪凝24票,孟婷25票。全班女生哗然,男生们兴起一波抑制住的喜悦。一来孟婷的男朋友坐镇在旁,轮不到他们欢呼雀跃;二来也不好对江雪凝的失败流露出如此明显的开心。江雪凝脸上血色全无,戴文忠担心地看着她,大庭广众的,又不便深劝。孟婷笑意盈盈,没多做什么表示——是胜利者的大度。
  
  假如老天也有性别,那它应该是女性,因为忽然下起了一阵小雨,像是为江雪凝不值。江雪凝夹在下课的同学中,振作精神与各人打招呼,说笑话,却不曾回宿舍,一个人跑到小花园里去了。雨势渐渐弱了。树叶被冲洗了一番,越显得娇翠欲滴。恋爱中的红男绿女慑于雨的余威,破例放弃了这一方洞天福地。
  
  “江雪凝,24票。”戴文忠唱票的声音依然在她耳边回响。一票,仅仅只差一票,令她饮恨“最佳学生干部”的选举,也就间接失去了竞选“全校十大优秀学生干部”的机会。荣誉没有了,加分没有了,考研的捷径就此堵死,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去走升学之途。依票数算,女生并没有百分之百地选她。平日里一个个拉手搭肩,哪个看上去不是亲亲热热的好姐妹?关键时刻却专会作死,偏就不投她的票。她以为她会哭的,结果干噎了几口气,胸口火烧火燎,怒、怨兼而有之,偏偏落不下一滴泪。
  
  她从来不是善感的人,上到《中国文学史》时听到古人伤春悲秋,她是要发笑的。此时此刻,独处了半个多小时后,她的心终于升起了一股软软的情绪。那情绪风吹不走,雨驱不净,氤氤氲氲,竟像是粘稠的半固体似的。江雪凝待在这新的诗意的感伤中,像桔黄琥珀中粘住的—个虫。她这时候的一腔不平慢慢冷却了,凝成了一片膜状的哀愁。
  
  她呆呆地朝远处张望,中间隔了些枝枝叶叶,目光并不能及远。那枝叶却像没有关好的百叶窗,能透过去影影绰绰看到些东西:能看到房间里吊灯大亮,吐出金黄色的灯光;墙上贴着素淡的壁纸;中间一圈高背椅众星拱月般指向一张圆桌,桌子很大,雪白的台布如同圆桌的紧身衣,不见一丝皱折。桌上杯盘罗列,—瓶不知是什么牌子的洋酒,商标太小了,模模糊糊地认不真,里面的酒水却是醒目的玫瑰红,想必非常香醇。门一动,系主任笑逐颜开地走了进来,十位“优秀学生干部”(其中就有孟婷一个)和老师们也鱼贯而入。第一道菜居然是青椒炒肉片,这样档次的酒席竟上了这么个家常菜,吃青椒还不如去吃草哪,再不然,让孟婷他们吃树叶也行——枝枝叶叶的,小树林子里的树木也该修剪修剪了。
  
  “江雪凝,江雪凝!”
  
  她一回头,是戴文忠小跑着来了,他素来老成持重,难得这样失态。江雪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戴文忠说:“找了一圈才找到了。我说,你不用难过,还有转机……”江雪凝笑笑说:“你别说空话了班长。”戴文忠急道:“怎么是空话?真是你赢了啊!计票的时候把我和副班长给漏了。我们还没投呢!”江雪凝“啊”的一声说:“那……”戴文忠笑道:“我和副班长都投的你。26比25,孟婷刚好比你少—票。”
  
  又是—票,败也是它,成也是它,江雪凝脑中闪过了“造化弄人”。她迅速站直了身子,收回搭在石椅子上的手,喜悦无限。戴文忠笑道:“孟婷也挺好的,不过凭良心说,还是你更棒。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跟孔老师和系主任说明一下情况。不然不说我们疏漏,倒像有意舞弊,偏心你了。”他顺口说出“偏心”,江雪凝心中一动,瞧了他一眼。他意识到失言,忙迈步领头,边走边说:“愣着干吗?”江雪凝好笑地暗想:“走这么快干吗?”
  
  江雪凝戏剧性地反败为胜,孟婷始料不及。她虽内敛温文,也气得吃不下,睡不着,好几堂课都没上。许杰劝她别把得失看这么重,她分辨说不是得失的问题,又不好明说是气她的敲山震虎之计居然没有得逞。许杰也只得含糊责备她“心态奇怪”。孟婷说:“明明你有女朋友了,她还一门心思地往前凑,那才奇怪。”许杰想:“天下女人吃起醋来都是不可理喻的”,便默不作声。孟婷心虚,催问他为什么不说话。许杰说:“说什么呢?你又听不进。”孟婷断章取义说:“哦,原来你跟我已经无话可说了。我哪有江雪凝那样好口才呢,人家好,你找人家去啊!”许杰一时没忍住,说她有意歪曲,胡搅蛮缠。话一出口他就明白说重了。没等道歉的话补上来,孟婷在他两句话之间硬生生挤出时间,夺门而出。许杰一愣,忙披上外衣追出,刚好看见宾馆的电梯门不早不迟地关上。他咚咚咚咚跑下楼,东南西北一望,唯见人海车流。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这叫什么事啊!”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在许杰,并没有看得多严重,他会锲而不舍地找下去,她也一定会回到他身边,因此只是烦乱而已;在孟婷,却因经历特殊,觉着受了大大的伤害。她一面跑一面想到:“连他也这样凶我!男人都是一样的!都一样!我还指望依靠他呢?”
  
  也不知是心神混乱,无法细想,还是省城太大,这一块她不大来,她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了二十几年,一时竟有些迷路了。
  
  她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四顾打量。路灯与霓虹灯的华艳的汪洋大海里,时时跃起出租车车头灯的雪亮的浪花。一波一波,潮尾推着潮头。这样的富丽精巧是令人心疼而又万分珍惜的。现在,在十点钟的夜晚,孟婷就在这使她万分珍惜的景致里发怔。
  
  她试着沿几个华美的灯箱走了一段,前面是个十字路口,往左,还是往右?她又踌躇着不知所措了。那么,乘公交车吧。她随便上了一辆车,打算坐到市中心,再从那里转车。
  
  孟婷坐在离驾驶员不远的“老弱病残专座”上,心安理得地健康着。她眼睛瞄着司机,脑中的纷乱如同车窗外的夜景,“倏”的一下就掠过无数的东西。方形的,圆形的,圆锥形的,长而狭的,无数的东西。有楼,有广告牌,有蛰伏的车,有伟丽的喷水池子——在飞快的一瞬之间,那喷泉几乎是—座凝固的建筑。而在光与影的切割下,在车灯的一扫而过中,那些楼倒像是半流动的。司机永远是那么有把握地坐着,生命在他手下流过,一点一滴,有条不紊,虽然单调,却是靠得住的,有稳妥作了抵偿。日复一日地稳妥着,是一种悲哀;然而过于峰回路转的人生,她也实在是消受不起了。
  
  车子转了个弯,驶入一段黯淡的地下通道,孟婷暗想,不知道许杰现在怎么样了,大约还在生她的气呢!要她低首下心陪礼,她不愿意;要她坦然地把一切过错全推给许杰吧,她又不是这样的人。原是出来度一个开心的周末,却带着一肚子不得意回去,真是从哪儿说起?
  
  胡搅蛮缠!许杰气头上说的话,委实太过激了,叫人不是愤怒,不是伤心,而是冷。只是到了这会儿,这冷才慢慢融化了,化成一大滴一大滴的伤心。一边觉得受伤,一边觉得不甘。怒火渐渐升上来了,然而受伤的情绪丝毫不缓,潮水一样起落汹涌。谁说水火不能共存?
  
  深夜,她终于摸回了家。母亲和妹妹都睡下了。她轻手轻脚地进房,努力平静下来,理着纷乱的思绪。她躺到床上,和衣而卧,愤怒和伤心过去了,一种失去许杰的恐惧铺天盖地地袭来。可别为了一时负气,就让他对她改了看法。和江雪凝缠斗,本来就为的是更牢地留住许杰。自己今天这一发脾气,可不是适得其反,把他朝外推吗?绝不能以为他们十拿九稳了。结了婚还能再离婚呢。现在不是尊严的问题,而是未来的一切危如累卵。她筹思着下面要怎么办。是主动找他,显得她大度?还是等他来找她,让他更感到她的可贵?恋人们闹闹别扭是再正常不过的,然而她要方方面面地想到那么些非爱情的因素,她抱着双肩,怜惜着自己。还有人当女朋友当得比她更累的吗?
  
  电话忽然响了,她连忙拿起听筒,“喂”字没出口,那边许杰焦急地先问:“阿姨,孟婷回来了没?”孟婷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她听许杰哄了她半天,才答应出去见他,他就在外面。孟婷母亲先被电话声惊醒,又听门响,在房里说:“以为你不回来了,这刚一回来又出去啊?”孟婷不答。她妹妹探头出来,细声道:“姐姐,妈喊你呢。”孟婷笑了笑,回答妹妹同时也答复母亲:“许杰在外面。”她母亲猜着是年轻人闹矛盾,便“哦”了一声。她妹妹一双清炯炯的眼睛,在枯瘦的脸上愈发大得不成比例,说:“严伯伯从来没这么晚来过。”孟婷脸色微变道:“别说了。”许杰在外面轻喊孟婷。孟婷的妹妹点了点头,严峻肃然的面庞上浮起一丝笑容:“这个人很好,姐姐,我真替你高兴!”孟婷眼中一热,忙控制住了,笑了笑说:“傻孩子!”走出去了。
  
  许杰刚又叫声“孟……”见她来了,就住了口。孟婷咬着嘴唇笑道:“还有一个字呢,怎么吃下去了。”许杰上前,用力把她揽进怀里说:“别生气了,是我说话过火。”孟婷勉强笑着说:“没有,是我不听你劝。”许杰说:“我是丈八的灯台,照得见人家照不见自家。说你就会,我自己不也经常跟单昆斗气?我是宽于律己,严以待人。”孟婷轻抱着他肩说:“跟你作对的全不是好人,特别是那个死‘瓜子’。”她这样文雅的人会冒出句“死‘瓜子’”,许杰哈哈大笑。孟婷也笑,不忘提醒他小声一点,别惊动了邻居。这一语点醒了许杰,说:“你赶紧休息吧,明天上剧本课,不能迟到。”孟婷说:“你呢?”许杰说:“我回宾馆吧,钱也付了,省得浪费。”他走开几步,猛然一个箭步跑回来,双手抄起孟婷,横抱着撒腿就跑。孟婷又惊又笑,捶着他说:“干吗你?放我下来!”许杰大步流星,笑着说:“抢押寨夫人啊!”孟婷难得俏皮一回,假装思索:“我原谅你了吗?”许杰轻声道:“待会儿我用实际行动向你道歉。”孟婷啐了一口。
  
  月色下,二人渐去渐远,两个影子交叠,分开。深巷外,遥遥传来一两声旷远的车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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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0-12-24 21:23 |只看该作者
不是说假作真时真亦假吗,既然真真假假变幻莫测,许杰就在红楼的属地里试行一回,以他的作假来迷惑孔老师。以后他会更加擅长此道,连带着世事洞明的学问,人情练达的文章,一路从校园走进社会,走上他大起大落的下一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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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带这样的,,总有一个节点 ,改变许杰。之前看小电影,现在的红楼属地 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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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0-12-24 21:24 |只看该作者
明孝陵去年去过,看到了冻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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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0-12-24 21:35 |只看该作者
泼雷 发表于 2020-12-24 21:23
不是说假作真时真亦假吗,既然真真假假变幻莫测,许杰就在红楼的属地里试行一回,以他的作假来迷惑孔老师。 ...

他的性格也在不断蜕变当中。有单昆这样的小人在,激发了他性格中较为腹黑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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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0-12-24 21:35 |只看该作者
泼雷 发表于 2020-12-24 21:24
明孝陵去年去过,看到了冻梅

现在是世界文化遗产了,相当值得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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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0-12-24 21:39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0-12-24 21:35
现在是世界文化遗产了,相当值得一游。

前年在南京总统府游玩,有奇遇。
一个中年男导游,文采太满溢了,令我对南京的底蕴,登时好感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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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0-12-24 21:47 |只看该作者
泼雷 发表于 2020-12-24 21:39
前年在南京总统府游玩,有奇遇。
一个中年男导游,文采太满溢了,令我对南京的底蕴,登时好感大增。

南京是很厉害的,随便街上一个的哥,也能跟你谈谈文化。小说里写到的桃叶渡也是古城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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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0-12-24 21:54 |只看该作者
那情绪风吹不走,雨驱不净,氤氤氲氲,竟像是粘稠的半固体似的。江雪凝待在这新的诗意的感伤中,像桔黄琥珀中粘住的—个虫。她这时候的一腔不平慢慢冷却了,凝成了一片膜状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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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搅蛮缠!许杰气头上说的话,委实太过激了,叫人不是愤怒,不是伤心,而是冷。只是到了这会儿,这冷才慢慢融化了,化成一大滴一大滴的伤心。一边觉得受伤,一边觉得不甘。怒火渐渐升上来了,然而受伤的情绪丝毫不缓,潮水一样起落汹涌。谁说水火不能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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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虚拟的情绪具象化了,,,这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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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0-12-24 21:56 |只看该作者
泼雷 发表于 2020-12-24 21:54
那情绪风吹不走,雨驱不净,氤氤氲氲,竟像是粘稠的半固体似的。江雪凝待在这新的诗意的感伤中,像桔黄琥珀 ...

我喜欢把感觉视觉化,其实有点像通感,有挑战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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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0-12-24 22:02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0-12-24 21:56
我喜欢把感觉视觉化,其实有点像通感,有挑战也有意思。


真是学到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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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0-12-24 22:0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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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0-12-24 22:40 |只看该作者
不是冻梅,是腊梅,哈哈。
我去年第一次看到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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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0-12-25 19:20 |只看该作者
泼雷 发表于 2020-12-24 22:40
不是冻梅,是腊梅,哈哈。
我去年第一次看到腊梅。

我还在想冻梅是什么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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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0-12-26 09:4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发现有一处漏改的,单昆向孔老师进谗言刚好被江听到那里,写的仍然是"方、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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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0-12-26 09:45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重返校园的许杰,得到一段难得的青葱时光,尽管内里有不谐杂音,有隐患,得到的与学到的都是沿途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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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0-12-26 09:54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许杰"窥得"舅舅的秘密时或还在心里藏了几分隐秘的兴味,但他那时一定从未想到,谁都有被秘密围裹而不自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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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20-12-26 10:52 |只看该作者
浅泠 发表于 2020-12-26 09:40
发现有一处漏改的,单昆向孔老师进谗言刚好被江听到那里,写的仍然是"方、孔“。

好的好的。这就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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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20-12-26 10:52 |只看该作者
浅泠 发表于 2020-12-26 09:45
重返校园的许杰,得到一段难得的青葱时光,尽管内里有不谐杂音,有隐患,得到的与学到的都是沿途的经历

这一段日子的大部分时候,也还算是延续了他的快乐与无忧,只是增加了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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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20-12-26 10:53 |只看该作者
浅泠 发表于 2020-12-26 09:54
许杰"窥得"舅舅的秘密时或还在心里藏了几分隐秘的兴味,但他那时一定从未想到,谁都有被秘密围裹而不自知的 ...

若能预知未来,想必不会有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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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20-12-27 12:5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看完打个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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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20-12-27 18:17 |只看该作者

本章女主的恋爱心态让人同情,现实考量压倒了本来应有的缠绵与放松。自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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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20-12-28 10:15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0-12-27 18:17
本章女主的恋爱心态让人同情,现实考量压倒了本来应有的缠绵与放松。自评。

她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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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20-12-28 18:1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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