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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遍河山】豫见中原08：走近南阳汉画，感悟汉代文明 [复制链接]

渝夫文苑

主楼

发表于 2022-4-28 04:5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2020年初秋的那个雨天，尽管颇费周章才进入临时闭馆的南阳汉画馆，尽管我是个标准的“书画白丁”，但还是出乎预料地被这里陈列的大量汉代墓内石刻艺术品原物及拓片所深深震撼。

　　南阳汉画馆始建于20世纪30年代，采取实物加拓片、相得益彰的布展方式，号称中国“建馆最早、藏品最多、规模最大”的汉画像石刻艺术博物馆，1935年10月首度对外开放，随后三次建造新馆舍，规模日益扩大，是2008年第一批获得认证的“国家一级博物馆”。

　　南阳汉画始于西汉的墓内石刻画像之风，到了东汉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据史料记载，当时的统治阶层大讲排场，竞相厚葬，除在墓中多埋珍宝、偶人、车马供死人“享受”外，还推出了依照地面建筑的“周阁重门”式的大型画像石墓室，南阳汉画像石刻就是依附这种石墓室而诞生和发展起来。

　　作为一种独特的石刻艺术，南阳汉画石刻主要采用写实手法，涉及的题材非常广泛，表现的内容也异常丰富，既有显示汉代天文学成就的日月星辰图，又有反映汉代歌舞杂技艺术的舞乐百戏图，还有高门甲第、连车列骑、宴客投壶的汉代统治者奢华生活场面，甚至还专门表现汉代统治阶级宠信道教、巫术的升仙图和神话传说。某种意义上，南阳汉画堪称两汉社会的缩影，为研究这一时期的政治制度、礼仪风俗、经济状况、宗教意识、文学书法等提供了珍贵而直观的图象资料。

　　什么是“汉画”？就是从画像石、画像砖上拓制下来的拓片。“汉画”这一定义，来自鲁迅先生。他在收集南阳汉画拓片过程中，在多封书信中谈及拓片时都直说“汉画”，如“印行汉画，读者不多”，“拓汉画款，先已寄去卅”等，不经意间便创造了“汉画”一词。

　　汉画主题突出，布局疏朗，艺术表现雄浑，内容言简意赅，概括性强。譬如历史故事类的汉画，既不采用连环画法，也未严格按照史料记载中的细枝末节去全盘绘画，而是根据故事的主题，抓住主要戏剧性冲突的代表人物或特点加以刻画，一个长篇历史故事，只用寥寥数笔，便使人一目了然。这种巧妙的艺术构思与高度概括的艺术表现力，充分显示出汉代艺术家卓越艺术创作才能和高超的雕刻技巧，令人惊叹，回味无穷。

　　在雕刻手法上，南阳汉画像石强调气势，夸张动态，注意以形出神，不拘细微修饰，且多借助于石材的天然肌理来表现，具有行草书法的笔法特征；轮廓多为圆弧曲线，展现出浓郁的楚文化风韵。这种简约娴熟的雕刻技法、挥洒自如的线条运用、夸张变形的物象造型、主题鲜明的构图形式，充分贯彻了写实的创作理念，展现出豪放浪漫的艺术张力，形成了活力四射的强劲动感、震撼人心的恢弘气势，共同构成了南阳汉画像石独具特色的艺术风格。

　　由于直接从原物上直接拓印下来，汉画原物的大小长短、粗细深浅、花纹的阴阳明暗都能表现得自然逼真，具有很强的金石韵味。事实上，汉画的拓制过程，融合了独特的捶拓工艺和拓工的风格、见解，实为二次创作，使汉画成为珍贵的艺术品。上乘的汉画，甚至比原物更加动人心魄，给人以强烈的审美震撼和收藏欲望。

　　20世纪30年代初，鲁迅、董作宾、张中孚、孙文清等国内文化教育界名流，共同掀起了搜集、整理、研究南阳汉画像石的热潮。特别是鲁迅，不顾病魔缠身，对南阳汉画像石的搜集和喜爱达到了痴迷的地步，他说：“未来的光明前景将一定证明，我们是文学艺术遗产的继承者，也是开拓者、建设者。”

　　粗犷奔放、洋溢生命活力的南阳汉画像石，让鲁迅看到了中华民族鼎盛时期那种强大的民族自信心，他盛赞“唯汉人石刻气魄深沉雄大”，认为这些看似古老残缺的东西中，依然留存涌动着新鲜的艺术生命信息与光芒，表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上升期昂扬饱满的精神风貌；尤其是在民族贫弱的时候，这种精神气质尤为可贵。鲁迅不仅希望汉画能给现代中国美术提供借鉴，更希望汉画中所涌动的奔放和自信能注入国人的灵魂。

　　著名画家吴冠中先生曾自述平生激动过三次：第一次是在法国看印象派一个大展，第二次是看西安霍去病墓前石雕，第三次是参观南阳汉画馆。他说：“我简直要跪倒在汉代先民的面前……其艺术的气概与魅力，已够令人惊心动魄了。那粗犷的手法，准确扼要的表现，把繁杂的生活场景与现实形态概括、升华成艺术形象，精微的细节被统一到大胆的几何形与强烈的节奏感中。其中许多关键的、基本的艺术法则与规律，正是西方后期印象派开始探求的瑰宝。”

　　历史学家翦伯赞对汉画像石极其重视。他指出：“……我以为除了古人的遗物以外，再也没有一种史料比绘画雕刻更能反映出历史上的社会之具体的形象。同时，在中国历史上，也再没有一个时代比汉代更好在石板上刻出当时现实生活的形式和流行的故事来……”

　　那天，我在南阳汉画馆里惊叹着、沉迷着，久久不愿离去。临走时，已经很久不在旅游景点购买纪念品的我，破例买了一本厚厚的汉画集带回石家庄，没事的时候翻一翻，静静回味南阳汉画馆和汉文化曾经带开给我的巨大的视觉冲击和强烈的民族自豪感。

　　2021年9月19日晚草于天津河东，9月25日晨修改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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