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吉林长春的曲剑可是个传奇人物,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曲剑是我认识多年的好兄长,年长我三岁,我一直叫他曲哥,如今在北京工作。
2002年春天,我从大兴安岭边防调到黑龙江省军区机关不久,我认识的上级机关第一人,就是来自沈阳军区政治部纪检部的曲哥。
当时我配合曲哥赶赴绥化市明水县,调查一个很有影响的案子。
那时,我还是个中尉,曲哥也只是个上尉。
不管是中尉还是上尉,反正我们那时都还年轻,对什么艰难困苦都无所谓,工作就是干,喝酒就是干,真正的血气方刚,真正的牛气冲天。
那次调查期间,正好赶上我重感冒,一边打着点滴,一边协助上级机关工作。
后来,曲哥也被我传染了,发高烧连带拉肚子。但他依然挺着,一边打着点滴,一边带领我们几个连轴转,终于顺利完成任务,我和曲哥也因此成为患难兄弟和真心哥们。
一年后,曲哥所在的纪检部缺人。是不是曲哥推荐的我不知道,反正那时他已经当了所在部门的行政秘书,第一时间通报了我这个消息。
后来,因为我的第一学历不是全日制大学本科,我失去了第一次进沈阳城的机会。
又过一年,刚刚升任前进报社通联编辑室主编的曹晓春老兄动了调我去当编辑的念头,甚至通知都下了,要我春节过后去沈阳报道。不料新年还没过完,便被告知第一学历再一次成为我进沈阳城的拦路虎,再一次受伤,再一次痛失上调的机会。
再过一年,我依然在黑龙江省军区政治部,但从纪检处调整宣传处,曲哥和纪检部的一帮老兄不再是我的上级业务部门领导,但对我一直念念不忘,每每来哈尔滨,总会第一时间找我叙叙旧、喝喝酒、吹吹牛。
又过了三年,也就是2007年“十一”国庆长假之后,依然在纪检部当秘书的曲哥忽然打电话告诉我一个消息:领导决定调你来纪检部工作,我已起草好阅批件,正在报批,你就等消息吧。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我没敢再声张,直到正式调令到达之后,我的领导和同事们才大吃一惊,说我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就这样,我调到沈阳,成为曲哥同一处室的同事。
作为老机关和老干事,曲哥真把我当成了小兄弟,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对我都毫无保留,没有批评指责,只有引导和关心爱护。
曲哥教我处理业务上的一些事情,教我如何处理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教我怎么尽快适应军区机关的工作节奏和运作模式。
那时,曲哥的老婆和宝贝女儿还在长春,和我一样两地分居。
那时,曲哥已在沈阳分了公寓房,比我那临时的破窝温馨了许多。无聊或周末喝多了,我和曲哥会一起到他那空荡荡的家里吹牛皮侃大山,之后挤进一个被窝,睡它日月无光,睡它个儿不认母。
2008年5月,根据曲哥的建议,我接替他的岗位,成为部里的行政秘书,开始接受纯粹业务岗位上无法接触的工作和磨炼。
曲哥瘦高个,满脸英俊,戴副眼镜,是个标准的帅哥。
都说红颜薄命,帅哥往往也很难一帆风顺。比如帅帅的曲哥,就数次与死神亲密相拥和疯狂亲吻。
用曲哥自己的话讲:我已经是死过七八次的人,活一天就是赚一天。
这说法可能有些夸张,但曲哥确实经历过生死考验。
2009年1月25日,农历腊月三十,大年三十清晨6点多,吉林省通化市一个普通居民家里响起一个小女孩断断续续的哭闹声。
这个小女孩,是曲哥的宝贝女儿曲心童,当时只有5岁。
这是曲哥的岳父岳母家。因为女儿女婿都从外地回来过年,一时住不下,曲哥、曲嫂葛慧和小心童在客厅打地铺。
小心童不停地哭着,终于吵醒了曲哥。
曲哥努力睁开眼,只觉得头昏脑涨,恍惚闻到浓重的煤气味道。
那时的曲哥有些迷迷糊糊,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头重脚轻地进了与客厅紧邻的厨房。
当时的曲哥其实已经有些煤气中毒,头脑一点儿也不清醒。他居然没去找开与厨房相连的阳台窗户,也没叫醒家人,而是鬼使神差地去触碰煤气灶的电子打火器。
用他事后描述的话讲,当时整个人都是蒙的,恍惚看见煤气灶上有一个红点,像是燃烧着的煤气火苗;同时,耳边中还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赶紧关掉煤气开关……就这样,曲哥的一只手伸向了煤气灶开关,还鬼使神差地往开火方向拎了一下。
“砰”的一声巨响,威力强大的煤气爆炸就此发生。
曲哥反应还算快,第一时间抱头蹲在地上。
那次煤气爆炸的破坏力相当强大:紧挨厨房的阳台塑钢窗直接飞下楼,重重地砸在别人的汽车上;家里的所有窗户、防盗门全被震裂,玻璃全部震碎;小心童直接给震晕过去了;葛慧嫂子的脸上全是伤,血流不止;曲哥更惨,头发和眉毛全部烧焦,面部曲黑一片,完全烧伤,双手也被震裂一个个伤口,满手是血。
那时,曲哥和嫂子已经顾不上自己,抱着孩子赶紧往医院跑。
等到把孩子抢救过来,曲哥和嫂子才发现自己受到的伤害很严重,不得不双双入院治疗。
住院期间,曲哥用手机拍了一组照片,十分吓人:只见他满脸漆黑,伤痕累累,肿得像个硕大的黑面包;胸部和手上缠着绷带……
曲哥是幸运的。如果当初他不迅速蹲下,巨大的气浪很容易把他直接推出窗外。
曲哥的幸运还不只这些。受伤那么严重,事后脸上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疤痕,连医生都说是个奇迹。
那一年,曲哥家里接二连三出事,全是要命的危险之事。
在煤气爆炸之前,曲哥的岳母、妻子和女儿三人坐长途客车出门,路过一座桥梁时,客车突然起火,一车人面临灭顶之灾。
危急时刻,有人砸开了车窗,不管不顾地往桥下跳。曲哥的岳母心疼外孙女,抱着孩子闭着眼睛率先跳了下去,结果小心童平安无事,她的外婆有大腿却骨折了。
葛慧嫂子也跟着跳了下去,同样也被摔伤。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农历2008年最后一天的那次煤气爆炸之后,曲哥和他的家人好运连连,挡都挡不住。
先是曲嫂调动工作的事终于有了着落,终于从长春调进沈阳某小学,终于结束了与爱人长达七年之外的艰难的两地分居生活。
随后,曲哥接替被提为副师职领导干部的老处长邓宗义,成为我所在部门的负责人。
生活中,曲哥历经苦难。工作上,他也不是一帆风顺,同样充满传奇。
当年他在长春某部机关工作时,帮忙锻炼期间,不知何故得罪了一位相当级别的领导,眼看就要被退回原部队,甚至可能就此结束军旅生涯。
紧要关头,之前就熟悉他的纪检部的领导决定调他,并很快调入沈阳,算是躲过一劫。
2008年三四月份,北京有关方面来人考察曲哥,准备调他进京工作。
本来就是走走形式,本来谁都以为是板上订钉的事情,不料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一位很有份量的领导临时推荐了另一个人选,两个人一起迎接考核,结果临时推荐的那个进了京,曲哥依然留在沈阳。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曲哥有些失落,但并没有失意,该什么干还怎么干,工作劲头几乎没受什么影响。
到了2010年,我们部里开始盛传某某同事要调进北京了,他本人也信心满满。事实上,北京方面也有人作出了承诺。
到2010年5月,北京方面来人考核干部。我们以为都是之前盛传的那位哥们,不料人家来考核的却是曲哥。
一时间,那位同事很有情绪,以为是曲哥在后面做了手脚顶了包。
后来我们才搞清楚,这事与曲哥一点关系也没有。
原来,北京那个单位新成立了一个部门,负责人就是2008年来考核曲哥的那位领导。他一直觉得对不住曲哥,一直没放弃这个他中意的人才,刚好有这个机会,原本已经放弃进京梦想的曲哥就这样被“抢救”了一把。
按照惯例,上级机关一般不会同时从下级同一个部门调两个人,一旦成立新部门,优先让新成立部门调人。于是,那个原本说好要调我们另一个同事的部门领导不得不忍痛割爱。
这就样,眼看职务和年龄都要超出进京标准的曲哥被“抢救”成功,顺利地进了京,葛慧嫂子和小心童也随之成为皇城根儿下的正式居民。
大难不死的曲哥历经苦难之后,终于迎来越来越光明的前景和越来越好的生活。
唯有祝福。
渝夫2012年4月9日草于辽宁沈阳,2023年7月1日完善于天津河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