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25-5-28 06:26 编辑
续更《六水》。
我算了一下大概的时间,我在农村到底生活了多少时间,具体的有一个很清晰的时间表:
1969年的12月27日——1975年的12月15日。
这两个时间点,第一个是我11岁那一年,跟随着母亲奔赴父亲的战备医院的那一天。第二个是我17周岁,参加工作走进工厂的那一天。
所以,严格的意义上说,我跟随父母在战备医院的农村,生活了大约是六七年的样子。这六七年的时间里,我不学无术的读完了小学,滥竽充数的混完了初中,然后试图继续读高中的时候,被三线工厂招工的“金蛋”砸的眼冒金星,书本一扔,快活的就成了工人阶级。
很多年后,我和我的发小同学,说起这一切,在扯淡的感概和无奈里相互灵魂拷问:我们当初如果不被招工,不走进工厂会怎么样?
当时,其实是有几条路的,第一条就是九年毕业之后,直接修理地球,去青年点当知青。第二条是去父亲他们医院的下属家属药厂当临时工,混着混着能混到底就真有了医院合理的编制了,第三......,这世界哪里是这么玩的?靠想象改变?你以为你是谁?
继续说和六水的故事吧。
书接上回,我说彻底认识六水是因为上山拖大柴。那时候,我们班级百分之七十都是我们医院的孩子,也是习惯吧,我们不太和本地的同学混在一起,他们似乎也刻意躲着我们。但是,这距离感没持续太久,很快我们就熟悉了,同在一个课堂里,每天都能见面,不熟悉都不行。
六水个子没有我高,但比我结实太多,有劲。
上山拖大柴,是为了储备冬日取暖。记忆里教室的那堵取暖的火墙,很温暖,很乡土。半个人高,一尺多宽,长度有两米的,也有稍微小一点的,主要是根据教室的面积,火墙是用泥土和石块垒砌的,长方条状,火墙占据在教室中央的位置,每天有值周的同学负责点燃,先是在炉膛里塞满了干草,然后放上木柴,点燃之后,温度是渐渐提升的,尽管教室有点破烂漏风,但是,温暖的火墙一旦达到了温度,教室还是很温暖的。我们这些家远的孩子,带的饭盒,就放在火墙上面,中午吃的时候都是热乎乎的。我们拖来的柴火,就堆放在教室外面的墙边,拖回来的柴火已经被我们整齐的截断,太粗的都劈开,然后整齐的码成了柴垛。
给火墙添柴的事情,一般说是谁挨着火墙谁负责。那会儿我们的座位是一周横向调整一次。大家轮流着来。
火墙升温慢,但是,一旦烧透了,那也是温度恒定,保温很好的。
大山深处,不缺柴火。只要你进山,横七竖八的倒伏的死树很多,每年,上秋时节,公社是允许学校学生进到林区拖死树做烧柴取暖过冬的,平日里,乡亲们不可能进入林区,每片山林都有看山的人,多是些六亲不认的主儿,现在说那叫负责。我一个同学的叔叔就做这个,他妹子也就是同学他姑姑,想进去弄点柴,被他打的满山哭喊着跑。
拖大柴那天,六水告诉我:你跟着我,我帮你完成任务。这个我毫不怀疑,这个身材敦实的家伙,手大脚大,一看就是行家。所以,我还有另外一个同学我们三人一组,任务是三棵死树,要求必须是四到五米,且不能低于碗口粗。一人一棵树,这对我来说不可能的任务。但是,有六水同学我顿时信心百倍。
在秋日稠密的山林里,六水和另外那个同学就像两只灵活的山猫,带着迷迷糊糊的我,很快就到了一个沟壑的上方,很快就找到了几棵死树,有两棵已经倒伏,有一棵然站着。六水拎着斧头,一顿挥舞,死树轰然倒下。然后就进入最充满技术性和危险的环节,那就是拖死树下山。
我几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忙碌。把手指粗的麻绳牢牢的缠绕到树干上,六水告诉另外一个同学,你在上面牵着,我在下面引着放。然后给我派活:你负责喊,让下面的人躲开,别砸到。
放柴啦,都闪开。
然后,顺着山坡的沟壑,这棵死树就直接顺溜下去了,速度很快,一棵,两棵,三棵,折腾了几次,六水站在沟壑边上一头汗水的说了一个字:妥。
我们任务完成了,三棵树被锯断装上马车。
我们居然是最先完成的,当别的小组还在忙的时候,六水说:走,吃软枣去。然后我们三人就又钻进了山林里,去寻觅野生的软枣。现如今,这东西被我另外一个同学的弟弟培育成特色水果,东北软猕猴桃。甜不甜,你们问问马缨花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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