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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10-7-5 12:28 编辑
地主老财（2）
在老柿子树下，已经被孬子土拨鼠一样挖出来的坑里，人们依稀可见的是一个被黄油纸包裹的东西。这东西很大，乡亲们也都很好奇，于是这一次他们都在鼓励：“快挖啊孬子”。或许这是孬子第一次受到乡亲们的正面鼓励，这家伙更开始了挥汗如雨。
坑越扩越大，渐渐地人们依稀看出了些许模样，这东西是一挂车，确切地说，应当是一台自行车。几个同样心急的后生忍不住了，也跳到了坑里，搭这手和孬子一起把这台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自行车从坑里提了上来。
看的出来，包裹自行车的人是下了功夫，用黄油纸把一些铁器的部分都密密的缠绕着，经历了近十年的光景，这台车子有一些没包裹严实的地方，看得出锈迹斑斑，以及这种铁锈和黄油纸几乎粘在一起的样子。
让人们更加惊讶的是，就在提起自行车的那一霎那，围拢的人们，分明看得出来，在自行车下面，依然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孬子兴奋不已：“马上就找到地契了。”
“地契，放你娘的臭屁。”老生爷爷的这声怒喝显得格外有分量。
“哼，你这老顽固我不和你争，等我挖出地契再说。”已经很得意地孬子，此刻并不在意他的爷爷说什么。
就在自行车的下面，一个也是被黄油纸缠绕的，长长的物体出现了，和自行车不同，这个缠着黄油纸的物件，看起来松松嗒嗒的，谁也不知道那黄油纸里到底包裹的是什么。不知是谁扔给孬子一把镰刀，“孬子，打开看看哩。”
孬子猴急的用锋利的镰刀割破了厚厚的黄油纸。就在那一刻，随着围观的人们一声惊呼，人们几乎四散开去。孬子更是扔掉了手中的镰刀，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企图从坑里爬出来。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清楚地看到了孬子那一镰刀豁出来的是什么，割破了的黄油纸里面露出的是一个穿着黄军装的尸体，只是年代久远，那尸体已经腐烂，剩下的仅仅是黄色衣片和累累白骨。
孬子的热情早已经被这具尸体吓的魂不守舍。他总算爬出了大坑，然后哆嗦着嘴唇，冲着也同样在观望的几个工作组的人说“这，这，是尸首啊。”
而所有的人也看清楚了，挨着这尸首边上，还有一个物件，方方正正的，被黄油纸缠绕的结结实实的。工作组的带头人蹙了一下眉头，“屈孬同志，你把那个东西拿上来。”他手指着那个物件对孬子说。孬子早已经被吓得魂飞胆丧的，说什么也不肯朝坑里的东西伸手了。
“你真他妈的是个怂货。”随着一声笑骂，孬子的堂哥把手里的锄头探到了坑底，很准确的沟住了那个物件，把它提了出来。
“地契，一定是地契。”孬子又兴奋了。
这一回轮到工作组的人出手了，他们的那个带头的组长，看起来不苟言笑的人，拿着孬子丢在坑沿的镰刀，开始一层层的豁开黄油纸。当他撕破了所有的包装之后，人们看到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牛皮包。这包没有多少人认得，颤巍巍挤进来的老生爷爷却知道是啥，他嘟囔着“这不是日本人的公文包么？”
这一句话，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
1938年7月，那个沉闷燥热的午后，双山村的人们为了躲避这高热，基本都猫在家里，除了几棵老树下有几个纳凉的老者，沙河里往日孩子们的喧闹都没有了。真的没有几个人知道在这个沉闷而燥热的午后，在双山村村的西头，那个青砖红瓦的四合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确切地说，除了当事人，没有第二个知道这一切的人。
自打屈善人家门口多了两块牌子，多了那一对怪兽之后，乡亲们好像本能的就远离屈善人的家，总觉得那两块牌子，和那一对张牙舞爪的怪兽后面藏匿着什么。
我说过，我的乡亲们基本都是一个姓氏，而且多数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与世无争的，虽然算不上世外桃源却很适合居住有山有水的小地方。对日子他们恪守的信条就是，自家个过自家的日子，虽然少不了亲情交往，但那都是场面上的应酬而已。
县城里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小鬼子，具体的时间没有几个人能说得清楚。据我的那个作县物志的堂弟说，大概是三七年十一二月份的样子。那一年任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负责指挥山东军事，承担黄河防务的最高长官韩复榘，在日军进攻山东时，为了保存实力，不战而放弃济南。撤离前夕，下令焚毁省政府、进德会等，名曰“焦土抗战”。济南府失手之后，日本人一路顺风顺水的就打了过来。尽管也有心有不甘不做亡国奴的国军兄弟冒死的零星战斗，还有八路军游击队的抵挡，但是，当时的战局却无法扭转，日本人张牙舞爪的占领了山东。其实我在写这篇小说的时候，根据我堂弟给我提供的一些资料，以及我个人的了解，觉得韩复渠在抗战之初并没有很怯懦的举起不抵抗的旗子，当年日军对山东发动进攻后，韩复榘开始时曾进行了抵抗，进行了诸如夜袭桑园车站、血战德州、坚守临邑、济阳遭遇战、徒骇河之战、济南战役、大江口阻击战、配合台儿庄的外围战、夜袭大汶口等比较大的战役或战斗，重创了日军，自己的部队也损失惨重。但是，究竟为什么让他放弃了济南，而也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这其中更多的是他和老蒋之间的矛盾所致吧。鉴于我就是在讲述一个故事，不是研究历史，所以，一笔带过了。
那会儿我老家的这座东西走向的县城，不过千八百米的。说是县城，也无非就是有十几家商贾，有几座楼房而已。按照我们“城”的说文解字，四面围墙可以为城。而我老家的这座小城真的是一个有着四面围墙，四面城门，看起来很封闭的小县城。
日本人是打西门进来的，没进城之前，他们用小钢炮轰了城门几炮，把西门城楼上的阁楼给轰掉了，好在人们听说日本人要来了，基本都躲了起来，也没有什么人跑到城楼子上观景，所以，那几炮也就是炸掉了门楼子，没伤到人。
县衙的那些官们，既没有列队出来迎接日本人，也没有在县衙等着日本人“接管”。而是各自去了各自该去的地方，都知道日本鬼子不是人，是畜类，是禽兽，他们这一路烧杀抢掠的恶名早已经路人皆知，尤其是鬼子兵祸害中国女人的那些传闻，所以，听说鬼子要来县城了的人基本跑了大半，带着家眷，尤其是女眷，去了乡下的亲戚家躲避日本人。剩下在县城里的除了老人，就是一些少不更事的孩子。
日本人投石问路的用小钢炮轰塌了城楼的阁楼，他们确信这座城里既没有让他们烦心的中国国军，更没有让他们闹心的八路军游击队。于是那个骑着东洋马的指挥官，说着他娘的东洋话，耀武扬威的指挥着他带领着这群不足百十人的东洋鬼子兵，刺刀上挑着他们那个红膏药旗，就这么进了城。
他们当然也不费力的就找到了人去楼空的县衙。看着一地狼藉的县衙，那个带头的鬼子大阿哥冲着他的部下就是一通“叽里咕噜”。他的部下犹如鸡啄米一般的一个劲儿地“哈伊”。其实我写到这里，你们都应当猜的到，这时候一定要有一个汉奸出场了，日本人再能，他两眼一摸黑的来到中国的地界上，还是要靠着中国人给他方便。
在堂弟提供的县物志上我看到这段记载，进入县城的日本军队是一个分队，他们的带头人名叫“横尾野矢”，就听这名字就几个字的感受“这他妈的是人名啊？”。在横尾野矢的这个分队里，有一个中国翻译官，他不是我们本地人，据说是从日汪伪政权那里出来的，这个家伙除了会说中国话，还明白日本那些畜类的语言。
在县物志上我看到了一张发了黄的老照片的影印件，那是几十个鬼子兵列队在县衙门前的空地上，中间那个坐在太师椅上，留着八字胡，杵着东洋刀牛B烘烘的鬼子就是横尾野矢，而站在他身后，唯一没穿军装的那个家伙就是翻译官，没有人知道他的大名，只是知道日本人称呼他“宋桑”。有关这个“送丧”的家伙我会在后面的文字讲述，在此也暂且不表。但是，看照片看的出来，这个翻译官长得也是人模人样的，鼻子上还架着一副丝边眼镜，看样子斯斯文文的一个货。
2010年7月5日星期一
（非常抱歉，由于比较长，考虑到多数人的阅读习惯，我尽量把这个故事的每一段写的短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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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0-7-5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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