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咱是一头大胖猪 于 2011-12-10 20:33 编辑
让理性见鬼去吧!(原创)
当小号手飘动的风衣下摆消失在深巷里,积蓄已久的情感象倒塌的火山一下子崩溃,止不住失声痛哭。弗吉尼亚号邮轮被六吨半炸药引爆的瞬间,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突如其来的火光只让我的脑海里为之一震,我的情感却凝固了;火焰裹挟着炸飞的铁锚向我飞来,没有下意识回避的念头,象迎接注定的宿命,坦然而平静。
1900与小号手告别前幻想着与上帝见面的情景,语言风趣幽默,仿佛他就是面对着一个没有身份的终生都活在船上的人而不知所措的上帝,忽而,他又成为自己,以诙谐的语言和生动的手势向上帝诠释着他,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始终平静而有所觉识地观看着这部电影《海上钢琴师》,但直到此刻泪水才渐渐涌上心头、涌进眼底……
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我始终从内心深处排拒这部电影,一再听到、看到人们夸赞它、举荐它,却从来也没想要真正地面对它。从来也没注意它的影评,看到人们列出的好电影表单里有它的名字,仅仅也只是一瞥而过罢了;偶然,也会想要观看它,得知它的庐山真面目,终于还是放弃下,宁可去阅读那些可能浮躁的片名后的内幕。
哽咽的时候,猛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跟着一声,咳嗽得恶心起来,忍不住要呕吐,这才试图去阻止,用手去捂住……过了许久,咳嗽依然没有停止,呕吐感已渐渐消失了,头开始疼痛起来。倒一杯清水喝下去,喉间与内腑的热火终于缓缓平息。
病后,匆促地拿起笔来去为文学和友情战斗,但在强盛而顽固的黑暗面前,我已经理解了光明与其同在的意义,坦然接受它,而不是强行以正义的枪膛去压服邪恶。以后,一谈起道理我便喋喋不休,直到说的人无言可对,我并不感到兴奋和骄傲,更多的失落随着深夜的黑潮扑面而来。我写的字并不是很难懂,水平也不高,但能理解的总是那么一两个人。近来,我也太习惯于说道理,走理性了。
十二月六日的晚上,我先后和两个友人寻求帮助,内容是“身体在逐渐恢复健康,但却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写什么,也找不到方向感;求助,需要帮忙!”友人们不知道病因,但在交流中,我的思维快速运行、整合、分析,自己找到了病根,简而言之就是“为理性束缚,失去了感性的一面”。
和友人交流的时候,我先谈了旁的东西,即近期接触的新生事物“在场主义散文”。此前,也和另一位同样很有深度的友人进行咨询,虽未得到精确答案,但以自己的理解和对相关人的散文弊处进行了探讨,认识有相同有不同,也算摸到了痒处。总觉得相关人的行止与他们的所谓“主义”尚有距离。再和前一位友人求助的时候很自然地先谈到了“在场主义”,于是谈起自己近期太过注重理性求识,以至于对事物的观察到了细化剖解的程度。
友人问我:“先有创作,还是先有认识?”我答:“我觉得是先有创作的欲望,然后逐渐磨合出认识,再继续下一阶段的创作,但这个阶段的认识只是一个朦胧的方向感。”友人说我现在感到的迷茫只是特定时期必然出现的状态。他说的话我能理解,但我与他理解的并不同;他以为我理解为创作是否还有价值,并因此迷茫。我是因为思维先于创作,思维提前于创作本体,导致了写出来的文字等于是重复已经想好的内容,以至于没有了想象空间。我的文字对他人我不知道是否如此?但对于自己,就是一览无余。
一般人的创作习惯是先构思再创作,但“思想先于创作”对我却是刚刚开端。我的思维是从后思维开始逐渐转变,先创作再解读,经过多年的磨练和思考,转到先思维状态已经携带了大量的理性认知和道理,这就制约了创作初始欲望的感性思维,同时理性意识压制感性思维局限了创作内容。
做人,我赞同理性,但创作思维,我认为还是感性思维好。理性就象个剖面的蜜蜂房,什么都纤毫毕现。如今变成理性,这就使我难以接受了,而我正愈来愈理性。好比最近我在探讨在场主义,但却不想因讨论发生对抗,就是考虑不给他人添麻烦,以前我可不管给谁带来多少麻烦,碰撞才能生发火花;如今却增加了很多为人着想,对自我行为进行制约;并且越来越细化,很多细节都提前考虑,结果很多事想做也不能成行。交流时因为太多人面对不了点出弊病的意见不得不闭口不言,渐渐影响到行文。近来写字很少,内容也缚手缚脚,放不开了。
私下给其他笔友谈到我的“病根”后,他们竟表示看不懂,我这心里不免愈加烦闷。近期干脆躲避起来,字不写,论坛也不愿进,每天玩几个小时单机游戏,或者找个不熟悉的论坛灌水贴。既不读书,也不交流了。偶然与人交流,也无心探讨。
九日夜,咳嗽得很厉害,一夜不能合眼。十日上午去买了枇杷露用于止咳。进屋坐下默默发呆,这就忽然想起了《海上钢琴师》。时下想,或许潜意识一再阻止我去观看它,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喷薄吧。
黑人船工丹尼在餐厅寻觅就餐客人可能遗落的手表时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婴孩儿,他将纸箱上面的字母误认为“谢谢你丹尼”而收养了这个不知身份和生日的弃婴,并给他取了个1900的名字。故事从一个身在异乡身无分文不得不卖掉小号求生的小号手的口中讲起——宽阔无垠的大海上航行着一条叫弗吉尼亚号的邮轮,将一批批移民到美国的新移民和在海上旅行的阔佬们送到每一个港口,最终到达目的地“纽约”。
“总会有那么一个,就一个人,第一个看到她;或者是在就餐,或者是在补裤子,他就那么一抬头,向海面一望,便看到了她。他纹丝不动地站着,心几乎要飞出来。每一次,我敢发誓每一次,他会转过来对着我们,对着船,大喊:‘啊,美国;!”随着小号手的转述,镜头中,一个戴贝雷帽的小胡子青年移民指着前方咧开大嘴激动地喊起来。
所有人转头望见“自由女神像”跃起欢呼的一刹那,我忽然明白人们奔向美好幸福的新生活的渴望之情;而我,长久地守着自己的城市甘愿忍受着贫穷与不满又是多么的怯弱,即便我可以清晰地在每时每刻望见它,穿行于它庞大的腹地寻找着温饱……那一刻,我的心也随着欢呼沸腾起来。但在这里,我仍然只是个观众。
去美国的人究竟有多少?我不想去探讨它的真实面目。也许,我和船上那个特殊的人一般,永远守在我的城市里,他呢,也始终留在属于他的船上,即便邮轮成了医疗船,最终在不断腾起的爆炸火焰中化为飞灰。不过,我人生的这一刻,才真正懂得什么是向着心愿勇敢飞翔的鸟。
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号手走进了典当行,打算将一把用惯了的名牌小号出售。他在很会欣赏又贪婪的老板口中得到了九镑半之后,不无留恋地要求吹奏最后一次小号。号声和号手倾注的情感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心弦,也震动了一直忙着业务的典当行老板的心。老板静悄悄地翻出一张唱片搁置在唱机上,随着旋律流淌出来,那是一曲与号曲相同的钢琴曲。听到琴曲惊讶地停止吹奏的小号手与老板讲起了一个谁都不相信他半个字的故事……
船工丹尼在忙碌的动力舱内给弃婴取了一个吻合世纪初的姓名——丹尼·伯德曼T·D·莱蒙·1900!随着丹尼喜悦的呼声,1900躺在摇篮里大声啼哭起来!
音乐和歌曲始终贯穿着整部电影,从小号手的最后一曲,至丹尼抱着沾满大便的小1900在船舱里边走边唱,到渐渐长大的1900站在舞池外凝视钢琴,走进钢琴,使钢琴成为生命的全部,最终以小号手淡出画面,故事情节始终在现实与回忆中穿梭而行,仿佛小号手初识1900时望着1900在巨浪颠簸的船上演绎“海上华尔兹”一般的流畅自如又充满未知的惊骇与可知的宿命。
钢琴天才的1900离不开生身成长的大海,终其一生也未踏上岸边一步。老丹尼因伤陨命,小丹尼在面临着回到岸上进入孤儿院的时刻却失踪了,谁也找不到他究竟藏身在何处?直到某个夜晚,被人从床上拖起的船长和涌进舞厅的人们眼见到满脸污秽的1900坐在钢琴旁弹奏出美妙的旋律。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会了弹奏钢琴?面对着船长按捺住一连串的疑问后说出规定,小小的1900吐出惊诧的一语:“去他的规定!”从此,他技艺高超的琴声就成为海上的主宰。
寻找上船工作的小号手在被面审时未被录取,但他拿起小号边走边吹,精湛的技艺吸引了大批观众,连考官也由衷地笑了。
可以说,没有小号手这个始终贯穿着全部剧情关键的人,那么整个电影就会散碎得如同船尾破碎的泡沫一般。也正因为他的存在,1900的故事才从梦幻般的大海中走出,站在了观众眼前。但这些都只是剧情的辅线,不论小号手,还是击败了爵士乐创立者的1900。一个世界面向着另一个世界,一种熟悉的自如面对着另一种陌生的茫然,有多少人能够抛弃一切重新开始?1900在海上有辽阔的视野,在船上又固守着狭小的天地,他的才华横溢使得世界的许多人登船只为了倾听他的演奏,音乐就是他的血液,而他的心灵通过眼睛则使血液轻柔流转或是沸腾欢跃起来;然而他恐惧岸上看不到尽头的城市,他将船比做88个琴键,而城市则拥有数不清的琴键,除了上帝,1900认为无人能够演奏。他抛弃不了早已熟悉的单纯生存环境,唯有在船上,他才感到安心,才能完全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中。
单纯的1900,单纯的艺术家,单纯的人生。这也是我想要的,但我正渐渐远离那份单纯,走进了清晰又复杂的人类世界里,渐渐可以理清很多细节,悄悄被这些细节捆住了心灵,三分的理性含着六分的无情,最后一分留给了客观,我与感性则被驱逐得没有一丝容身之地,我为什么还要在理性中谨慎地生活?生,或死,我都不想选择成熟背后的怯懦束缚住本该自然奔放的性情!
宁死也不下船的1900随着报废的轮船在一连串爆炸的黄红色火焰中永远消失,那一刻,我只被过于刺激耳鼓的爆炸声震荡了一次,那无疑是艺术家所选择的最佳归宿。但我终究是人,依然被剧情,不如说在艺术家无法面对的人生结束之后,积蓄了满船的情感在岸边迸发开来……
我不再去琢磨写出如何的好作品,只想追索属于自己的情感和欲望而笔,即便它不堪一提,不值一阅,再也没有使我烦闷、懊悔的局限。让理性见鬼去吧!
2011年12月10日19点57分九月论坛/注册名:九月的清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