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坐在暖气旁,手里抓着的是一条开了线的工作裤。房间里暖烘烘的,只有咝咝的蒸汽在管道里奔腾细语。捻线,稔针,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拿线头就那么一绕,一抻,一个漂亮的结瞬间呈现。锐利的针头透过两层布料像是在完成一次穿越。 我忽然模糊了自己的身份。针角再细些,动作再慢些,把那些牵挂与叮咛一丝一缕缝进去,把那些不舍与曾经的甜蜜缝进去,把抚摸与缠绵也缝进去,一不小心,或许还把自己的血沾一点缝进去。想象着你穿我到你的身上,想象着我拥你入怀,想象着你玉树临风,我乘风漫舞,想象着我共你,飞过千山万水…… 寂寞与空虚像大海,在这缝补的片刻把我淹没。我知道,现在的世界缝补的东西真的不多了。不只是衣服,例如感情,例如代沟。有的时侯也不是不能,而是不屑、不愿。或者,我们总在固执地坚守着那脆弱的可笑的底线。其实,布料经了手,用了心,再连到一起,它还是衣服。而如果抛弃不管,那它只能破烂下去,更早的还原成它的本质。感情呢?也一样。 我,还是我。此刻,针起时满溢无奈的心酸,针角处歪斜不尽的心事。一寸寸,伤痛连带着不甘,理想面对现实,就这样缝合到了一起,裂缝不在,但痕抹不去。或者,它还在等待着下一次的分离。 “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是衣服,破了就补补吧;是顽石,再雕琢也是枉然。感情与代沟,刻意的拉一拉,填一填,也不是坏事。看着缝好的裤子,虽然不太好看,将就着穿罢,好歹还能支撑一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