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暮雪 于 2012-2-22 14:13 编辑
那年秋天,我和孩子搬来这个小区。
小区不大,干净有序,小区就在儿子的学校门口,念及接送孩子方便,更喜欢这里的安静,选择了住下。从那个安逸的家决然出来,身心俱疲,也许太渴望一处静心的地方疗伤。
生命打了个滚,转眼从终点又回到原点,所不同的是,早已经过了为赋新诗强说愁的年龄。心中清楚,未来的路漫长,有些艰难注定只属于一个人,它是生命的劫数,只能面对,不能逃避更不能拒绝,只有自己走,才会最终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安好了家,把儿子接在身边,我的门诊也大张旗鼓的营业了。不知是这伤口太深,还是自己太过脆弱,又或者一种单纯的创伤后遗症;平静的日子下,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后来已经无法掩饰。从秋到冬,晨昏颠倒,体重锐减,晕厥几次;走路飘飘,腾云驾雾般,感觉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天上游荡。更可怕的是有些记忆变得混乱甚至丧失,做事颠三倒四,毫无分寸;无数个夜里,面对冷月,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心中的结越打越深;所有最明确的变得模糊,恪守的传统理性和情感的冲突达到了极致。家人们悄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一边强颜安慰,一边亦步亦趋的陪伴。而倔强的我,坚决地抗拒家人的陪伴,几次把母亲推出门外; 那时,对我的整个身心状态,让家人揪心到几乎绝望。
在那些混乱的日子里,唯一清醒的,是我给病人开的处方,它依然条理清楚,明白无误。只是,我如同一只受伤的蝴蝶,摇摇晃晃,始终无法真正伸展开美丽的翅膀。
不觉间,到了第二年的春天,空气变得湿润,开始闻到阵阵的花香。儿子一直陪在我身边,乖巧着如同小猫,常因为他一点点过失,我无法控制地对他呵斥和担心,他只是默默忍受,或者流泪,很少反抗;每次歇里底里的发作后,懊悔无时不刻吞噬着我的心。
搬进楼房,邻居们大多不认识,彼此从没有往来。有一天早上,送走孩子上学,茫然的我出去走走,在湖边静坐,湖水清澈澄净,满眼的绿,桃花竞相开放,我却感觉不到春的任何喜悦。过了半响,百无聊赖的回到家,正准备开门,儿子突然大声喊我,竟在对面邻居家。原来,儿子上学后感觉身体不舒服,被老师打发回家。儿子打不开门,惊慌莫名,在门口大喊,被邻居大婶听到。大婶把儿子接回家,专门给他做了姜汤,让儿子服下;对此,我满心的感激和惭愧,在那之前,我从未和老人说过一句话。过了几日,登门到老人家小坐,她慈祥谦和,坐在客厅里,她热情的招呼我,如同家人,那一刻,我清晰的听到窗外欢快的鸟声和孩子朗朗的读书声。
从那以后,邻居们常过来坐坐,见面与我亲热地招呼,遇到不知门诊的迷路病人,亲自给送过来,并四处宣扬我的医术之好。过来看病的小区病人,越来越多。我的身体也终于复原,脚步依然轻盈,笑容依然迷人。
其实那些日子里,很少联系的老同学,除了看望,就是每天从四面八方给我发来无数逗乐的短信和电话;那个家最心疼我的两位老人,来了多次,临走把钱悄悄压在枕下;昔日的病人,曾经结伴多次过来探视,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用爱和温暖始终包围着我。在那个清晨,在邻家老人热心友好的行为中,一直近乎冬眠萎靡的我渐渐苏醒。蝴蝶终于展开迷人的翅膀,花香满园。
当春天来临的时候,幸福敲响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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