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柳绿,草飞莺长,到处是闪着眼的翠影,绿进了人的心间,夏比春热闹,那一架架绽放在藤萝、篱笆上的瓜花一个赛过一个热情,还有那陌上的花也开了,那花树我叫不出名字,数朵数朵的开在纤细密丛的枝条间,如一张张绯红的笑脸,
我驻足停望,真得像笑脸,可花下的那个女孩呢?我极力的搜索着记忆,很小的年龄吧,八、九岁光景,还是童趣无邪的时光,穿一条粗布的白裙,或许为了弥补裙子布质的粗糙,裙子的缝制者将裙体上镶嵌着几道同样粗布的红边,滚着狗牙状,远远望去倒也别致;淡黄绒绒的头发,白皙俏丽的小脸,一双童趣无邪的眼睛,双眼皮,挺直的小鼻梁,脚上却趿拉着一双比脚玛大许多的旧凉鞋。
花就在那一刻盛开在女孩的身边,不,是女孩蓦然间陶醉在花的艳丽里,眼神透出着一份与她年龄极不相称的迷离和疑惑,为什么每朵花都那么美丽,美得叫人心痛;为什么不是每个孩子都与花一样的美丽;如果在丑孩子与美丽的花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她能不能选择做一朵绽在树条间的花,那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该有多么温暖和愉悦。
是的,花儿真美,女孩出神地望着那一朵朵艳丽的花,一直把它们望进灵魂里。四周的风轻拂着女孩的额发,比母亲的脸色要温热得多,是不是风也喜欢这些美丽的花?女孩想不明白,或许她还没到想明白的年龄吧。
一只蝴蝶好像了然着女孩的心思,翩翩,翩翩地飞舞在花蕊间,斑斓的翅膀一张一合地舒展,优美的姿势引诱着所有爱跳舞的女孩的心。是的,女孩也是爱跳舞的,可惜,六一节上从没有老师挑选她跳,尽管她的眼睛和脸上写满了渴望,尽管她的舞姿跟蝴蝶一样的优美。
泪水无声的流淌在女孩的脸颊,一滴流进嘴里,咸咸的,泪的味道;蝴蝶还在舞,一只,两只,瞬间花丛间聚集了好多只蝴蝶了,上下翩飞,五彩缤纷,是花吸引来的吧,花真美,美丽的花连蝴蝶也喜欢着。
突然,女孩在跳舞的蝴蝶中发现了一只“丑小鸭”,枯黄色的翅膀似乎损伤了一小羽,笨拙的舞姿一点跟不上蝴蝶们的节拍,但它没有丝毫的卑微,自信的跳着舞着,因为那些美丽的花朵一点不嫌弃它的丑陋。
女孩心醉极了,她缓缓地张开纤细的手臂,翩翩、翩翩地舞动起来,旋转的身姿如一缕淡雅而忧伤的萧音,越来越清远,越来越清弱,直到飘渺到云端。
当女孩被人发现的时候,她挺直的小鼻腔里已灌满了泥土,黄绒绒的头发上粘满了水草,俏丽的脸颊已苍白得如同孤悬在夜空的冷月,只有那张豁了嘴的兔子唇还是那么无辜的张扬着,似笑非笑。
花依然盛开在纤细密集的花枝间,绯红的,如一张张绯红的笑脸;蝴蝶不在了,它们是不是舞累了,去休息了呢?不,它们都去了那个通往天堂的必经之路边,搭起了五彩斑斓的彩虹门,欢迎那个从未得到父母、老师和小伙伴笑脸的兔唇女孩的到来。
陌上花又开了,当年女孩跳舞时落水的那条水沟早已改成平展的水泥路了,那些花树还在,年复一年的开着,绯红的,如一张张绯红的笑脸,蝴蝶翩翩,翩翩地飞舞其间,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女孩,这些蝴蝶中肯定有你吧,“陌上花开,可缓缓归。”这句诗送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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