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故事，你有酒吗】016：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复制链接]

愿言思归

主楼

发表于 2017-8-9 00:0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归隐宋朝于 2017-8-9 10:55 编辑

少儿初识酒滋味

已经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年了，我反正还没有上小学就初尝了酒味。那时我父亲带我去姥姥家，顺带给那里一个病号看看眼睛。眼睛看好之后，病人感激之余，宴请父亲，弄了四个菜，我记得特别好吃的是葱爆羊肉，还有一个是肥肥的猪头肉冷盘。当时，我是一个小孩子，那个年代还是特别讲礼法，一个小孩子如何上得台面？我之所以能上桌，一个原因是医生地位相对尊贵并看好了病，还有一个很重要原因，父亲疼爱我的表情很明显，主人再三让我上桌子边一起跟着吃，父亲再三阻拦，双方推让之际，我是毫不客气，已经坐在桌子一角了，主客之间一笑也就认同这种既成事实了。

虽然我很小，也很馋，但我受到的教育还是有的，所以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些冒着香气的菜，食指大动，但不敢伸筷子。以父亲的性格，如果不管不顾上去就吃，当时就敢给我一巴掌拍下来。主人很热情，给我碗里夹了很多菜，看到我的眼睛总是盯着葱爆羊肉，所以一下子拨了少半盘给我，弄得我脸红心跳，但还是特别高兴。那天桌子上的酒是二锅头和白兰地，主人和我开玩笑说：

“小家伙，你来一杯吧。”

我满嘴的饭菜还在咀嚼，嘟嘟囔囔的说可以。结果主人趁父亲不注意，给我倒了一杯，那一杯是一两。父亲看见我面前有一杯酒，眼睛当时就冲我瞪起来了，我胆怯的低下头，主人劝父亲说：

“小孩子喝不了，闻着味道就得晕了，不信你让他闻闻。”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在主人的怂恿下，端起杯来到嘴边，一股酒气直冲大脑，本来想放下，结果看到大人都看着我，自尊心作祟，张开嘴学着大人就喝了下去。辣的嘴都发麻，赶紧吃了几口菜，主人和父亲当时都愣了。

看我喝完没事，他们继续喝酒吃菜，父亲和主人一直在注意我，我喝了一杯酒之后，大约也是迷糊了，看见哪个菜好吃站起来去夹菜，结果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了，把我叫到外面去玩，后来父亲出来看我几次，我正在研究农村家鸡窝的构造呢，父亲估计心里也在想，这小孩子喝一杯竟然没晕倒。

回家后，父亲严厉呵斥我，再也不许沾酒。自此，这种辛辣的滋味只能在脑海中回忆，并成为谈资之一。

第一次知道酒的滋味我才7岁，刚要上学的年龄。

上班后的第一次饮酒

刚刚毕业的时候，豪情满怀，以天下为己任，当时学生毕业的也少，尤其在89年的夏季那个热闹非凡的年代，毕业被分配到了一个筹建的化工厂，工厂里来的学生只有我一个人，除了少部分的工程师和书记之外，其余都是集体或合同制工人，还有不少的农民临时工。

我还清楚记得上班的那一天，是那年的九月二十日，那天骑着车去单位报到，路上还下着小雨。到了工厂，人事部门的一个女领导，给我安排到技术科工作，安排我住下，和我一个宿舍的是一个姓曹的老师傅，人总是笑眯眯，说话不笑不开口，对我也不错。张开闭口就是小牛。我也是一个懂礼节的人，每天打扫宿舍卫生，壶里的水总是满满的。有时他在工厂工地那边中午晚回来，我就连午饭帮他打好，他回来看到饭菜很高兴，每次都掏出菜票要给我，我推辞再三，老曹这才悻悻的收回口袋，并再三强调，以后不收坚决不吃我买的饭菜。

老曹是合同制工人，本地人，家在农村。有时戴些煮花生，或者果园里种的梨子，我们晚上没事就边吃边聊天，他说原来在一个化肥厂工作，之所以转单位，是因为耳闻目睹了两起重大事故，他看见我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他长叹一声，拿起一颗烟，抽了起来：

“原来我在化肥厂工作，到处都是压力容器，有的压力很高，10Mpa的容器比比皆是，结果有一次，我们一个新来的工人违规操作，容器超压爆炸了，飞起的钢板砸到了女浴室窗户，一下就砸了进去，当时一死两伤，伤的那个也吓疯了。”

话到后来，语气沉重，烟雾在灯光下弥漫在他的脸上，朦胧不清，他继续说到：

“还有一件，我是亲眼所见，那天来了一个大型设备，需要吊车卸下安装，结果吊车在起吊的时候，钢丝绳断了，那条带着巨大张力的钢丝绳如同锐利的刀一样，从旁边站着一个工人腰部横切而过，当时人就被切成了两截，上半身那个工人还嚷了一句：我的下半身呢。嚷完这句话当时就死了。”

说到这里，老曹的眼睛潮湿了，我也沉浸在震惊中，从没有想到工厂还有这么多的危险。

深秋的一个周末，我和老曹约好，都不回家了，加班工作，中午喝酒。说完我拿起两瓶酒，一瓶四特，一瓶洋河。我们周六上午，把工作抓紧时间完成，中午兴奋的回到宿舍，我在桌子上摆上了炒花生、香肠还有几条黄瓜，老曹从厨房端来一大盘炒鸡蛋。

他看着我兴奋的样子也微微笑了：

“小牛啊，酒要慢喝，菜要多吃，能喝多少是多少，千万别逞强。”

我们两个年龄虽然差着有20岁之多，但很谈的来，他久经沧桑，人事练达，说话委婉；我是刚毕业的学生，满腔正义，性格耿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边喝边说，后来不知不觉桌子上的菜空了，酒还剩下半瓶。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就记不清了，我当时酒太多了，看着老曹的笑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肠胃一个劲的向上涌，我知道不好，连招呼都没打，就推门冲向了南面的荒草地。

工厂南面是一片占地几十亩的荒地，里面杂草丛生，我一路呕吐，到了这片荒草地，肚子已经吐空了，只觉得肠胃火辣辣的，实在是不舒服。把杂草拔了一些，坐在上面，只觉得天旋地转，看着天上的太阳似乎时近时远，脑袋一晕困意上来，就势躺在了草丛上，温暖的秋日照在我这个年轻人身上。

当我醒了的时候，周围的荒草在秋风中摇曳，一股草木特有的香味直透心底，夕阳从荒草地西面的杨树林里透射过来，一片金黄和灿烂，感到周身暖暖的，周边村庄也冒起了袅袅的炊烟。我站起来摸摸还有些发晕的脑袋，一路摇晃着回到了宿舍。

宿舍老曹已经走了，给我留下一个纸条，拿起了一看，发现下面有十元的菜票，上面写着两行字：

小牛，我回家了，回来多喝一些水，这菜票是你喝酒的时候硬塞给我的，你收好。明天再见。

我拿起菜票，苦笑一声：虽无酒量，尚有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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