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襟危坐于桃花岛的假山旁,正出神地望着天边灿烂的云霞,我知此时已是日落西山天际一片暮色沉沉,我和蓉儿就要走进黄昏。
昨日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的老花眼原本看不清细微与遥远,却于枕畔拈起了一根白发,这白发纤长却脆弱,鲜明却刺眼,这不是蓉儿跌落的迟暮的青春吗?我忽然眼睛一酸,老泪在眼里转了又转,我强忍住不哭,却已哽咽有声。
蓉儿仿佛遭遇梦魇,她抓住空中的虚无好似抓住了打狗棒,在虚无中胡乱地挥舞双臂,呓语中都是她的靖哥哥,喊得凄凄惨惨戚戚。我心为之一震,赶紧把我的蓉儿拥在怀里,轻拍她的脊背,安抚她梦中的惊惶失措,她终于安静下来。
我紧紧抱住她,就像抱住我的整个世界,始终舍不得放下。
我垂眼仔细看,她的青丝点缀着华发,她的眼角皱如深壑,她梦中的叹息显得无力,我心如刀割般痛起来。
这个女人啊,曾是我心中的天地,我头顶的日月,我远望的山海。哦不,现在依然,未来亦然。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她是一个正在老去的女人。
天渐渐明亮时,太阳顺着窗帘的缝隙挤进来,像个不速之客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哦不,太阳是提醒我该去为生计奔波,赚几两碎银养家糊口。我必须放下蓉儿了,帮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让她的梦酣畅,让她的梦里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血腥与厮杀。
我得赚钱,给我的蓉儿买焗油膏,给她染白发,就像魔术师一样,还她一头乌黑的秀发。
你瞧,这个坐在桃花岛的傻男人,心很小,小得只能装得下蓉儿;蓉儿心很大,大得能装得下整个天下。
蓉儿,饭菜我已做好,只等你归来共进晚餐。
别嫌饭粗菜淡,所罗门说过:“吃素菜,彼此相爱,强如吃肥牛,彼此相恨。”
蓉儿,我在等你,就像等我的未来,等我的余生,等我的下辈子,一直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