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先生以淡笔绘世情,常于平凡处见深邃。刘洋案中,六婚六离如戏,包装之术如幻,却偏偏是“包装的钱都是女人的”,更使“六次离婚皆将前妻变为债主”——此案症结,岂在婚恋之浮浪?其深藏幽微,乃在于人性中那幽微“漏洞”被窥破后,由贪欲织成的迷网。
骗子之恶,正在于其精于洞悉并利用人性之隙。张爱玲曾叹:“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骗子却专将袍上蚤子悉数抹去,只将那虚幻华美亮给渴慕它的人看。刘洋“包装自己升高品相”,无非将袍上瑕疵尽数遮掩,以幻术诱引他人上钩。那“高目标”如诱饵,钓起的是人心底对虚幻价值的追逐。古有“画皮”之妖,今有“包装”之骗,术不同而理同:幻术如网,织自人心的缝隙。
然欲海迷途,若无自陷其中者,又岂有骗术滋长之壤?鲁迅先生曾言“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而骗局则常将人心中无价值的虚妄装扮成珍宝。当受骗者将“包装”视作真实价值,将虚妄当作灵魂归处,这恰如《聊斋》中书生沉溺画壁仙境,不过一场自欺欺人的幻梦。刘洋案中那“包装的钱皆来自女人”,分明映照出灵魂深处那扭曲的欲望之镜——当人仰慕虚饰甚于真实,痴迷浮华多于本心,便如自愿蒙住双眼踏入骗局,纵使万贯家财,终成他人囊中猎物。
由此观之,骗局实为双方共谋之“艺术品”。骗子与受骗者,如一出双簧,各执一端,合演这出荒唐剧。刘洋“将前妻变成债主”,每一笔债都镌刻着贪欲与轻信的印记。古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今之“包装”骗局,不过“利”字披上现代霓裳,在灵魂的荒原上重演罢了。当社会价值日益单一,当“成功”被简化为财富与表象,骗术便如藤蔓缠绕着这棵病树,疯长不息。
丰子恺先生有幅画题词云:“不乱于心,不困于情。”当欲望的潮水汹涌,心灵需一方磐石以自守。刘洋案警醒我们:骗局之根,不仅深扎于行骗者的诡诈,更在于社会集体价值之病——它如无形之手,推动着众人竞相奔向那虚幻的“高目标”。
欲海浮沉,终究是迷者自迷。唯有在内心深处筑起理智与清醒的堤坝,才能看穿那“包装”背后空空如也的深渊。心若蒙尘,照见的万物皆扭曲;心若澄明,纵使浮世万千幻象,也不过是清风拂过山岗,不留一丝痕迹。(deepse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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