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无蕊 于 2025-8-20 09:55 编辑
立秋
立秋当日,静水把院子里的丝瓜架拆掉了。那些丝瓜花呀,一串一串的,正开到极盛,藤与叶也都旺极了,初开花时结的带来许多欢喜与期盼的那一个瓜在花叶深处萎掉了,没有长长,蒂的那一头已经腐坏发黑。看到这一点,静水的决心已定,但是拆瓜架是个挺大的工程,何况盘满了藤,嚷了好几天了,我以为要派我与桃桃上阵,立秋日,吃早饭的时候觉南窗敞亮许多,去院中一看,架杆已捆成一束,丝瓜不见了,只有些卷须各各断开而仍旧缠绕着那个已经被折叠的虚空。有一条藤探索到窗上,窗纱眼里也抠着些断须,仍能描摹藤之攀援。静水说这些触角最难弄,只好慢慢清理。我问是不是今早拆的,静水说是昨天晚上。
牵牛花趴在院墙上,没施展开来,有一条藤看中了墙上的落水管,正往高处去,搭上丝瓜架的一部分失势了,被扯掉了些,显得狼藉。静水说这个牵牛花也要弄掉。我说它开始开花了,等开完了花,我来清理。没了丝瓜的阻隔,可以直面牵牛,然而看牵牛仍不如上班路上相看那般顺路。今年的牵牛种得有些草率了,明年也要给它好好搭个架子,和黑熊精开袈裟会那样炫耀着。
虽然如此,自家的牵牛还是有妙处,晨鸟始鸣,人已清醒,天光还没有落地,这时念及牵牛花便可欣然着屐开门见山,了无鞭长莫及之憾,花苞从旋转中张开,呈尖细微卷的五星,随着天光下倾,五角由锐而盈,终于展圆染见朝阳,花朵褪去霞红与天心齐蓝,抖擞着似含雄鸡一唱。一个时辰的光景,牵牛花初绽而壮,盘桓始终得几处蚊痒,不能设想在道路旁。
清晨的细竹,每一叶尖挑一明珠,以其等身高,很自然地出舌尖接之。发生了什么,叶尖的露小了些,舌上觉不出珠圆玉润,甚至连一星清凉亦因泯灭太速而无从觉知。不知为何,向着竹下连呸了两下,与其说是嫌露,不如说是为露而呸吧。我哪能和细竹一样天赐一身明珠,细竹可是悄立了整整一夜了呀。我竟觉得那一滴露是粘的。
牵牛一开便会天天开,越开越多,直至深秋。院中一缸荷竟也开到现在,不断不断冒出个花苞来,暗红色,其初只如笔,当风写蝇头小楷,夏末的最后两个,更矮小了,以为已力竭,竟也开了,花并不显小,只莲台甚可爱,小小的只中心一枚莲子,象个独眼怪,更见专注。经它一看,初秋世界仍是崭新世界。
今年闰六月,这最后一朵莲开在初秋,仍开在六月。
8/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