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命运,就是说,这一出“人间戏剧”需要各种各样的角色,你只能是其中之一,没有办法可以随意调换。
写戏剧的人知道,要想吸引人,必然有矛盾,人物间冲突,矛盾和冲突的前提是人物的性格,境遇不同,这样的“戏剧”才能精彩纷呈。
电脑前的我就是这样的矛盾体,写字的时候明白,之后却又常常犯糊涂,偶尔还会絮絮叨叨自己咋这么倒霉。其实谁也有“我怎么这么走运”的时候,只是这样幸运的时候是不会嫌多的,所以,大脑不愿意储存罢了。
前段时间医院小住,工作,生活,琐碎,包括灵魂也一同迁徙。手术室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多了人就变得皮实,没了第一次身体与灵魂来回撕扯的煎熬。各种器械碰撞的声音和机器发出的声音有条有序,像一场彩排过无数次的演奏会。习惯医生在忙术前准备的同时三两吹吹牛,倘若运气好的话还能听到些“荤段子”。
她们一如既往,我习以为常。
当麻醉医生往输液管注入药物后的几钞钟是整台手术能感知的唯一痛感,医生每次都提醒要大口呼气,这样可以避免心率因疼痛而异常。说实话,有点不屑,但毕竟是医嘱,还是听话照做。药物缓缓进入体内,而我的关注点不是疼痛。而是能让眼皮能撑多长时间,尽管一秒 破功,依然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一直认为麻醉跟死去是最为相似的,也算是重生。药物反应跟弥留之际的难受应该有些许相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自己便与这个世界剥离。经历麻醉很多次了,期间有人会做梦,可我一次都没有。只有刚眯着又被叫醒的无奈感,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句:“医生,我可以再睡一会吗”?
躺在病床上看液体缓缓流动,灵魂开始漫天飞舞,这时,我常常在想,麻醉这玩意儿真好,可以让自己从鲜活的世界跳脱出来,多好。
隔壁的病友又开始疼痛到哀嚎了,这是他的活法。而我,汗湿后背依然死扛着不妥协,这是我的活法。不同的人,不同方式对待生命中的境遇。上帝给我和他编排的剧本肯定不一样,想到这,禁不住莞尔。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逃脱不了的过程,人生嘛,就是一次体验过程,早晚咱们都要去很远的地方,所以,我从不拒谈生死一类的话题。有时候莫名其妙地设想自己的墓志铭,这并不是我多喜欢那类东西,只是想,若真需要的话最好是什么呢?
要的话,想由自己来选择,我看好《再别康桥》中的那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也许在作者那里未必是指生死,但我看来,是对生死最好的态度,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扫尽尘嚣。有时又想,既然都这样了,又何必弄一块石头作证呢?不如所有的一切,尘为尘,土归土。
写到这里突然想到术前准备间隙与主刀医生的聊天,主刀医生问我职业,我说是生病,业余赚钱,看病。算是调倪也算是认真的,十年内大约有一半时间往返于医院,真是此病未去,彼病又来,像吹了集结号似的可劲向身体靠拢,人家说病去如抽丝,我感觉抽丝都比它强,意外的是到今天还鲜活地存在,那就定义这为“铁生”吧。
其实生病也是生活体验之一种,算是一项别开生面的游历,尽管它是不便被夸耀的,但它让我懂得一步步的满足。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疼痛了,才知道没有疼痛的日子有多安详。终于醒悟: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灾难的前面都有可能加一个“更”字。
深圳的天气也着实够呛,怪不得这地方以为称之为“荒蛮”,又潮又热,这天比女人的脸还变得快。早晨还光亮着,这会又暴风雨,把这座城市浇得个透心凉,都快深秋了这里却没有一点秋的迹象,像是被季节遗忘的存在。
生病与赚钱,总有一项在发生,今天我选择两者兼顾,早餐后开了电脑,扫去键盘薄尘,开始一天的牛马工作,下午去医院。谢谢大家的牵挂,谢谢大家专门为我做了暖心的视频,我很好,又鲜血地存在,因为我是“铁生”。
尽管有人说“九月找不回六月的爱”,但此时,我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很好,勿念,慢慢就更好,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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