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馨
日落清辉,古城墙下随路行,眸子深处,花枝零落春已浓。
喜欢逼视这静默的古城墙。这苍凉的青石、夯土、灰砖,总能轻易让心绪穿越旷古时光,想起久远的铁戈战马,铠甲着身的勇士,在攻与守之间张扬着“王”的利益。云梯架起,战火灼烧,生命瞬间消亡。没有人悲叹,也来不及哀伤。“王”的霸气在“将”的胜败中张扬,“将”的威名在“士”的呐喊中远扬。战旗招展,城郭易主,城墙毁了再建。这重生是凤凰的涅槃,一次比一次华丽,一次比一次宏伟。命运的多劫,个体的生命总是太过渺小。哀叹,怒号、眼泪、啜泣,一切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多余,那么可笑,那么愚钝,倒不如一曲高歌来的酣畅。
喜欢凝视这以城墙为根的植物。细碎的草,突兀的树,自自然然的书写着“随遇而安”。每一株植物都是一场偶然,每一场偶然都是一处风景。当战争从陆地升级到空中的时候,古城墙也就不在成为屏障。斑驳、凋零、人为的毁坏成了日子的三餐。灰砖、青石包裹的夯土再一次走出黑暗,袒露在阳光下。“土”的母性温情了随风而至的种子,一颗颗草,一株株树悄然而长,开始了生命的演绎。从此,城墙就多了一份温情,一处风景。这穿越了千年的种子,无我无他自顾自的生长,不由得让人感叹邂逅的美丽。人与人也罢,人与风景也罢,总会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来一场相遇。
三月芳菲,四月春浓。思绪在这一株株植物的呼吸间,穿越历史的沉重转瞬变成了跨跃时空的轻灵。梧桐铺就了一地的淡紫,杨树吹出了一曲鹅白,转角处那两株桃树已羞红了人面。沿着足迹攀岩而上,城墙顶上席地而坐,看云卷云舒,听鸟儿鸣啾。想,铺就这一程又一程绿色的种子从何而来,怎样而来?又历经了怎样的坚韧才成了今天的模样?谁能说这植物抗争自然的过场逊于战火?战火写的是胜败,胜败中还有逃生的机遇。抗争写的是生死,生死间没有喘息的余地。然而,他们活着,活的率性潇洒,不必担心有人来修枝剪叶;活的生机盎然,纵狂风骤雨亦不屈服。枯了再绿,死了再生,只要有一点希望,就不放弃。
看,眼前这株槐树,从城墙半腰的缝隙中挤了出来,小拇指粗细的身躯,一半枯死,一半绿色点点。稀疏的叶子彰显着生命的香气,羞愧了世人。天地间总有值得庆幸的不是吗?那一丛打碗碗花,绿色的花儿藏在绿色的叶儿间,纵然开的隐隐约约,依旧让人欣然一动;那几朵小的不能再小的刺梅,零散在树丛里,依旧绽放着花开的声音......
远处林间有位老婆婆,花白的头发攥在粗糙的铁卡子里,这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发型。婆婆弓起的后背,手中的拐杖,不难看出已是耄耋之年。然,依旧一手拄拐,一手扶树,晃悠着腿脚。
生命何处不欢歌?有生命就有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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