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泥絮阁管淑珍 于 2012-5-14 09:53 编辑
大约一周过去了,左手中指的伤口好了许多,开始写这篇博文,就想,别人一定觉得我小题大做,手指这么点伤口,也写篇博文,是不是自恋。其实,见微知著,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往往会从些微的小事中,体验到许多人生况味,因此,写作的想像空间才不断拓宽。
或许是有一点小灾,怪不得眼睛跳,原来,应在手指上,忽然就被划伤。好像生活的安全感越来越低,我总感觉不安。越是不安,越是出了差错,世事皆因忙里错,不知怎的,存储渔具的小屋水管爆裂,地上积了寸许高的水,渔具都泡在水里。当时,我一心要捞出渔具,不小心,左手中指夹在铁架和铁圈之间,一看,有血迹,就跑出来,本想用一张创可贴就罢了,可是,邻居说,快去医院,我低头一看,台阶上全是血,邻居嫂子吓得快晕了,她晕血。我看我的血液像水管爆裂似的滴在地上,这是怎么啦,向来手脚碰伤都不会大量出血的我,为什么在2012年这个敏感的年份里忽然会血流不止。当一个人看到自己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滴落在旁不相干的水泥地上,生命的暖与生活的冷,一下子揪住文字工作者的心,可以说,想写的东西一下子猛增,恨不得马上执笔,要将许多话语写出来。人的血肉之躯这么脆弱,稍一不慎,就会血流如注,然而,我们强者似地活着,总想做许多的工作,于是,生活中到处碰壁,比如这次我又无端地失去工作,暂时充当了一个销售渔具的员工,可是,我的血液滴洒在水泥地上,我心痛,一片惨红让我感觉更加不安,我感觉到生命与生命冲撞,或许有一天会发生大的变故,比如死亡,比如居无定所,比如在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屋内咽下最后一口气,像民国作家萧红那样临死说一句:“留下半部红楼让别人去写吧。”或许我想的不是这么多,反正,用最廉价的劳工赚取一日三餐是这么艰涩,最流着最廉价的鲜血,在一个无人注目的角落,自生自灭。我怜惜的仅仅是我自己吗?不,多少打工者都是这么努力着并且任凭岁月削减着自己的血肉之躯,而且得不到几许关注。
药店时这善良的大姐和可爱的小姑娘,为我当起义工,她们取出云南白药,向我嘴中放了一粒小丸药,又不怕脏不嫌麻烦,为她上了云南白药,包扎了伤口,可怜那小姑娘说:“我还不会包扎,而且我看到血液晕眩。”药店的大姐告诉我,必须去医院。
在医院里,因为要先交费,在排队等候时,不知怎的,包扎好的伤口被人碰了一下,又血流不止。收费处的窗口下全是血,比急雨还快的血吓得周围交费的病人及家属都不知所措,一位病人说,快找医生,先止血。于是,我上楼,血,跟我的脚步在楼道,楼梯,输液者的身边夹道,到处流满我的血。
你要打破伤风针,先做皮试。
做皮试时,血已经止住。
坐在那里,等皮试的结果。细细打量周围,一个令人压抑的空间,楼道的一角,大桶内是沾血的药布和用过的针头,身边有一些愁眉苦脸的病人及家属。有白癫疯病人,有糖尿病病人,有高血压病人,还有我这不慎碰伤手指的病人。跟这些病人比起来,他或她承受的更沉重。
假如失去生命,对于哪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遗憾,人,想做的事,太多,一般来讲,要挣扎到最后的最后,但是,生命又是这么不禁碰撞,稍一折腾,人的血肉之躯就会出现变故,那么无助的生命,谁来保佑?
心为形役,做工谋生的同时思考人生,书写人生,何时是彻?
皮试的结果出来了,我不能打破伤风针,我是医学上的过敏体质,只能到大医院去打贵重的药品,那种贵重的药品不需要做皮试。生命又做了一回衡量,我现在没有医疗保障,如果缝两针再打这种贵重的破伤风针,划伤手指就要花费千元左右。最后,我只采取了一般医疗处理,当友人打电话问我时,很是为我担心,我忽然想起《红楼梦》中黛玉对宝钗所说的“死生由命,富贵在天”的话,在那寂寥的深夜,破着手指的我对着电话向友人讲出“死生由命”这几个字,我想起父亲。父亲临去世前一天,医生要验血,迟迟没有验血结果,当医生让我沿着曲曲折折的暗沉沉的回廊找到化验室时,化验室的医生悲悯地沉重地说:“这血液已经不能化验了。”后来,我一直在想,生命的最后一刻,血液已经不能化验了,而我,还在盛年,血液纵使不断地滴洒,还会生存,而这血液或许会支持我许多年的生存,这就是生命的顽强之处。死生由命也罢,死生不由命也罢,活出价值来,才是最重要的。
人,太娇贵了不好,皮实些,倒长久。手指上的伤口有了愈合的趋势,它是生长的趋势,肉皮与肉都努力地向一起生长,护卫着这生长于世界最底层的微不足道的生命,这种力量或许是宇宙给的,是造物主给的,是全知全能的神灵给的。
这几年,我总念叨一句话:全神下界,心到神知。全知全能的神灵,保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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