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夹谷山人

        二哥
　　夹谷山人
　　关于二哥，这几天一直想写点什么，可又觉得无从写起，毕竟已经多少年没有谋面，只有记忆里的有些东西在别人偶尔提起二哥时才会泛起。
　　我和二哥是堂兄弟，因为二哥的性格，前两年二哥的儿女婚嫁的时候，贺礼只收了自己家的亲戚和直系亲属。所以，我也没有喝上侄儿侄女的喜酒，失望之余，也有些理解。
　　前段时间回老家，老娘的胃不太舒服，我陪老娘去村里的卫生室挂水，村医说：你二哥情况不好，估计就在这几天了。我惊诧：什么原因？村医说：9号的晚上吃饭的时候突然昏厥，先送到镇医院，接着到了县医院，县医院也束手无策，诊断说是脑出血，急忙又送到市里的医院。医生诊断后抢救了一番，告知家属说，情况很糟，家属向医生询问了一下动手术的可能性，医生说，二次脑出血，做开颅手术不仅费用巨大，而且愈后不敢乐观，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植物人，建议还是别动手术的好。
　　二哥家境贫寒，这几年，建房子，嫁女儿，娶儿媳妇，已是债台高筑。无奈之下，在花了几万元的抢救费以后又把二哥拉回了家。
　　二哥今年54岁了，比我大8岁，二哥出生的时候是早产，加上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营养，一直身体单薄，身材矮小，小的时候就是满脸沧桑，10多岁的时候长到1.5米就不再长高了，和他同龄的孩子们都不乐意和他一起玩，所以，他只有和我们几个年龄比他小许多的小兄弟在一起玩了。
　　那时候，我们也很乐意和二哥一起玩，二哥会带我们做一些游戏，一起外出打猪草的时候，二哥看见我的草割的少，他会把自己的篮子里的草分给我一些，以免我回家被大人责骂。
　　其实，和他一起玩的原因主要还是他的心灵手巧，那时候我们玩的是一种叫做“泥响”的玩具，用泥巴做成，放在嘴里可以吹出一种单调的类似哨子的声音，在来到村里的货郎担上购买要一分钱一个，那个时候的一分钱对我们小孩子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数字的，呵呵，二哥在研究了一番之后，自己就可以做出惟妙惟肖的“泥响”来，更不用说用泥巴做出的可以转动的小汽车，涂上墨汁以后可以和电影里神似的手枪，用蒲草编成的机关枪，都是二哥的拿手好戏。
　　后来，我上学，工作，和二哥在一起玩的时间也少了，二哥到了33岁才娶到媳妇，二嫂是邻村的一个个子更矮的女孩，那年，二嫂才17岁，身高在一米多些，二嫂长的很漂亮，也很贤惠，在家用灶台做饭的时候要在脚下垫上一个小凳子，不然不好操作。后来，二哥把灶台拆了，换了煤气灶，二嫂做饭才方便了许多。
　　二哥结婚以后，大爷大娘相继离世，兄弟三人的关系便开始紧张起来，原因就是那兄弟俩怀疑大娘死的时候留下了一些银元都偷偷的给了二哥。二哥生性木讷，拙于言辞，面对兄嫂的挑衅，只能把委屈放在心里，后来，二哥把自己的房子卖了，在村的东南角建起了三间房子，一家人才过的清净了许多，自此以后，兄弟几人形同水火，不再轻易上门了。
　　先是结婚后，二哥在开三轮车拉客的时候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女婴，后来接着二嫂剖腹产生下了一个男孩，二嫂那么小的身体，抚养两个孩子的艰难可想而知，幸亏二哥的几个姐姐心疼二嫂，经常偷偷回二哥家帮助带孩子，做家务，两个孩子才慢慢的长大，令人高兴的是，两个孩子都很健康。
　　前两年，二哥的女儿出嫁，儿子结婚盖房子，接着生了个孙子，二哥的压力越发的大了起来，外面欠了五六万元的债务，二哥的心理压力与日俱增，天天为这些债务愁的晚上失眠。二哥不吸烟喝酒，天天去镇上拉客，回来还要忙地里的活计，又心疼那些高昂的医药费而不愿看病，身体就这么一天天的跨了下来……
　　到了二哥家，二哥已经被移到堂屋里，地铺下铺着稻草，二哥穿着一件白衬衣，上面盖着一床破烂的被子，挂着氧气，二哥已经昏迷，只能看到他的胸部在急速的起伏，估计也就是几个小时的生命了，多少年不见的二哥，满头零乱的白发，身体瘦弱的仿佛一个婴儿，就那么孤零零的躺在哪儿，那些兄弟们都在外面的走廊上高谈阔论。我站在那里默默的坐了一会，便进里屋和二嫂说话，二嫂躺在床上，伤心的已经好几天没吃什么食物了，看到我，强撑着坐起来，问旁边的四姐，这是叔叔家的二弟吧？接着，二嫂哽咽着说：你二哥没有福气啊，他是愁死的，唉。
　　我安慰二嫂说：人生有命，没法强求，好在侄女侄子都已成家，你家也有儿有孙的，二哥也应该感到满足了，你可不能伤心过度，孙子还需要你照顾呢。
　　两天后，葬礼结束，人们逐渐离去，我蹲在二哥的坟前，点上一只烟放在坟头上，看着烟雾慢慢的飘上阴郁的天空，我的眼泪就在不知不觉中流了出来。

因为爱所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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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樱花

谢谢来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