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不惑还吵什么 文/若狂 我收起那些被他撕下的画,用报纸卷好,放进柜子里,一声不吭。 而他,趴在墙上用手指刮着透明胶贴过留下的一个个粘痕,嘴里还不知趣地聒噪着,“你看你看,白白的墙壁,给你糟蹋成什么样了!” 墙重要,还是女儿的画重要?一墙的清洁,哪里比得上在女儿学画劲头正浓时给她足够大的精神鼓励?哼,没品味! 喷在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不想说,更不想吵。 也不是没吵过。年轻那会儿,气盛得很,稍一摩擦,便是怒从胆边生,啪一个枕头扔过去,或者,眼泪叭嗒叭嗒掉下来,转身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反锁,楞那家伙怎么敲门撞门,道歉赔罪,不理。再厉害的,便是夺门而出,不管白天深夜,随他在后面穿着睡衣追着喊着,扭着胳膊赌气,就是不回家。 可是,又有什么用?眼泪掉了一大把,把胆气得要喷血,最终,他还是那个他,死性不改。你对花草喜爱成痴,他在一边冷眼旁观,你沉浸在风花雪月的文字当中,他笑你酸不拉叽,你抱只狗来当宝贝宠,他纠着眉头每天大叫,脏死了乱套了,家里都成狗窝了! 你能改变他吗?曾经踌躇满志,最终心灰意冷。改造一个孩子容易,他毕竟小,白纸容易填写,而要改变一个几十年积累成性的大男人,难! “不是说把我的画贴起来吗,为什么没?”丫头问。 “贴在墙上不美观,赶明我去买几个画框来,那样更好看。”自己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可还得在丫头面前帮他掩饰。 难道我说,“还不是你爸那个没品味的家伙!” 我得维护这个家的和谐、温馨,我得在女儿面前保持他做父亲的形象,我得教会女儿凡事不要太偏激,我得…… 我不能当着孩子的面,由着性子和他撕破脸,把家整得鸡犬不宁。十几年的磕磕碰碰一路摩擦,吵架的“激情”也在接受免疫。“四十不惑”也许更适合夫妻吵架定律,小青年吵一架第二天也许把怀中人抱得更紧,哄得更甜,人到不惑如果还在没理智地上演泼妇与暴男戏,必将上升到世界级大战,摧残的不止是两个人的心,孩子受的伤更甚。 况且,哪次天翻地覆地吵,哪次不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坐在电脑前,喝上一口清茶,郁积在心头随时要爆发出来的怒火,渐渐冷却。也许,他还不算那么差劲。 比如,曾经让我视为不可救药的“洁癖狂”,现在想想,他把活做了,我乐得轻松。养狗之后,他进门第一件事,先拿起拖把一圈扫荡,撸下一大撮狗毛扔进垃圾筒,才肯心满意足坐下来吃饭。而我,一看他拿着拖把就气不打一处来,至于吗? 比如,曾经伤神他大老粗不懂花草,现在想想,他肯帮你去花木城搬木制花具,他肯为你去农村烂泥地里挖泥土,已经很不错啦,还奢求什么? 再比如…… 吵得地动山摇,气得要气吞山河,而他,爱你的心不还在? “妈,你看,现在溜溜跟爸爸最亲了。” 女儿瞧见,饭桌上,只有爸爸心最软,受不得溜溜乞求渴望的哀怨眼神,心疼地从嘴里扒下一块肉给它。 那些画,最终还是给贴上了墙,用图钉。偶尔,他也会对着画啧啧赞叹,咱闺女有出息啦! 你看,凡事都有个磨石过程,不是吗? 那么,还吵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