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美刻
吃心吃情
——吃吃断想
不愿写字,因为对字毫无灵性。
不想谈吃,因为于吃一窍不通。
更或者,怕惹恼心底的酸痛,承受不来。
然而,终是拗不过美丽的执著,亦怕辜负了那份看重。
《美食美刻》的大门,早该关闭了的,然版主虚掩着它,说是~~为我。
惭愧复感动,竟不争气地泪眼盈盈。
醉中醒来,临屏。展食里折痕,抚食中水印。
思归故里,梦绕儿时。
家乡,小村,绿树掩映,鸟语花香。
村西一里有河。丰水季节,水宽百米。
村里有塘,3、4个,蛙鸣雨晨,苇摇月夜。
东南北,三面,田畴万顷。冬来白雪皑皑,夏至麦田翻浪。
土炕上,爷爷说故事,我听。
家乡是个聚宝盆,地下埋的是黄金白银:
南道至北道,九缸十八窖
南衢到北衢,九缸十八池
我终不见。问爷爷,真的吗?
“传说!是说咱们这里的土地肥呢。”
然在那样的年代,注定,沃土也难长出幸福。
青纱帐摇曳——闲人风景、穷汉稗草,顶不得吃食。
肠胃,集体贫瘠!
玉米、高粱、红薯——三座大山——三大生命支柱 !
记得,那一年,生产队人均分了21斤麦子。碾去麸皮,能剩几许面粉?一年细粮!
难忘,那一天,为了一粒糖皮的药~药的糖皮,忍痛再次接种水痘疫苗。只为一点甜。
那时,还小。
那时,直到高中毕业,吃,只是为了能饱。
读了大学,大学后毕业。吃,不再为饱,学会了挑。
但挑来挑去之后,竟怀念起家里的玉米粥来。
每每回家,总要母亲做了来吃。
“大军吃啥?”母亲明知我的答案,还是要问。
“粥!”我有些烦了她的多此一举,不耐烦地答。
粥,要配上咸菜的,陈年芥菜腌制的。切成细丝,水投两遍,放了香油味精。
母亲,从不会漏掉一个环节的,细之又细,像绣花。
若是姐妹们做的,她总是催问:放香油了吗?放味精了吗?
咸菜怎么切得那么粗?!
母亲挑剔着。为我,像对待客人,对待大爷。即便在她卧病在床的几年,依然如是。
常撑得吐酸水。而心,荡着温馨。
可母亲走了。去年的10月底,一个浓雾的日子里。我没能见她最后一眼。
老爸比老妈早走半年。还有一个月,就是老爸的一周年忌日。
我成了孤儿。
没人再关心我的饮食了吧?我感觉生命在飘,自己都摸不着。
我看到灵魂在逃,想躲了尘世纷扰。
终日浑噩在酒里,倦了生命的负累。
可不敢离去!不是对生留恋,不是对死恐惧。或许,存在,只是让亲人安心。
父母的坟,东去百米,三哥的坟。
三哥是在06年刚出正月离去的,一场车祸。
三嫂不会做饭,苦了我哥。在近48年的生命里,我的三哥一直奔命,为了几个孩子,竟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在这一世。
太平间,拉开铁皮柜,看他的脸,我心酸。但木然,无泪。
或许,有些人,终其一生未必能吃上一顿可口的饭吧;
或许,终其一生吃上一顿可口的饭,也是对前世修为的报答。
读书,来到天津,已是20几年。但春节,一直在老家过的。
可今年,父母相继离去后,忽然惶恐,无着无落。
电话,三嫂打过来:“建军,春节在哪过,回来不?”
“没一定,看吧。”
“回老家吧,你一个人在天津干啥,在谁家还吃不了饭。”
之后是二哥,之后是大哥,电话打过来。
麻木了激动,心却安定。
春节,回去了,吃住在大嫂家。
一日三餐,大嫂总问:“吃啥?”
大嫂,老了,满头白发。
都是那个混蛋侄子惹得吧。
哥嫂养他那么大,给他娶了媳妇。他,居然在醉后,在新婚蜜月里,骑着摩托去了天国。
10年了,小心翼翼不去触那个话题;小心翼翼对大哥大嫂多一点在意。
侄子走了。
那些年,喜欢吃熬小鱼,大哥总是到市场买来。我卑微龌龊地以为,那是“回报”。
当我自毁婚姻,当我一文不名,当他们一如既往,我知道,我错了。
没有沦落到感谢“一饭之恩”,但我明了,亲情,大概只在一句话中,一顿饭里:“吃了吗?想吃点啥?”
初二,去了北京,二姐家。
狂饮,大醉,心悲,巨烦。半夜逃出来,去北京站。
二姐流泪追我出来,流泪陪我,流泪劝我回“家”。
“武建英的家就是你的家。”这是一张字条,二姐写给我的。在裤子的口袋里,两天后我才发现,无语,默然。
三姐的电话、短信,也是一个接个过来:“不愿在二姐家,就来蓟县!大过年的,你去哪里吃饭?”
我强硬着,强硬得辛酸。
我固执着,固执里品味关爱。
正月十五,元夕,躲进小馆儿,落寞里独饮。
忽然明白,到哪里去吃饭,和谁一起吃饭,竟是如此重要,竟是如此需要。吃什么,竟是无关紧要。
人到中年,美食美刻。玉盘珍馐,美味佳肴,岂是满足口腹之欲?
想起小猪发在婚恋板块的那篇文字——“吃出的幸福”。
幸福,吃出的,嗯,真好。
祝中年人家的朋友们都能吃出幸福1
大家吃好!
墓歌无菜可上,惭愧。若来天津,墓歌有酒,与你干杯。
(08年初的一篇老帖,被逼写的,在一个叫“中年”的小论坛。今天发上来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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