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苏力 于 2012-10-17 17:31 编辑
内晚勾级到三点,几个货作鸟兽散,我困得睁不开眼,饿得前胸贴后背。问尚爷有啥吃的没有?尚爷说有,我说哪啊?尚爷说:跟我走!
我其实只想弄点儿馒头花卷火腿肠之类的填活一下赶紧睡,可是人困脑子木,居然跟着尚爷下了楼,待得尚爷从地下室推出了钱江125,我才倏地清醒过来,我凑,咱这是要去哪啊?
尚爷说:去弄些生玉米回来煮着吃。
我是个迟钝的人,等我意识到这个计划过于宏伟的时候,摩托车已经驰出了小区。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情愿,我还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相反,我坐在摩托后座上,紧紧抱着尚爷的腰,顺从得象跟男朋友外出野游或野合的小妞儿。
说计划过于宏伟,是因为我们在城中,而玉米地在遥远的山南。需要过六个路口,需要绕过小黄山,跨过黛溪湖,需要找到玉米地,挑选嫩玉米,掰下装包,需要原路返回,需要生火烧水煮半个钟头,需要听着咕嘟咕嘟的煮玉米的声音和饥肠困魔作斗争。我不能保证我能挺到最后,现在把我象麻袋一样扔马路隔离带里,我也能蜷在那里毫无怨言地睡去。
初秋已经颇冷,夜风裹协着我们,寒意浸透全身,而我们还穿着小背心大裤衩,牙齿得得得得地响,象老鼠在数制钱儿,我说慢点慢点,骑慢点,尚爷于是慢了一点儿,我抱着他,感受他背上唯一一点儿热量,为自己跟丫出来而追悔不已。
七拐八绕,总算到了山南,总算找到了玉米地,尚爷把车停在了马路边上,我说停这儿行吗?尚爷说行,咱干活多利索啊,一会儿就上来了!
玉米地黑压压的,远处的群山也黑压压的,天空倒是很亮,映着远处县城的灯光。
深一脚浅一脚进得地里,伸手就够到了玉米,小时候村里呆过,有经验啊,扒了皮找到玉米粒,一掐出水,嫩!卡嚓一声,搂头就掰了下来,扔方便袋里。
哗啦哗啦掰了好几个,觉得声音太大,停下来,鸦雀无声,只有几只秋虫有一声没一声地叫,于是放心又掰。
尚爷忽然问:带纸了吗?
我说:咋?
尚爷说:肚子不好受!
我说:回去再拉!
尚爷说:凑,我能撑到回去吗?
悉悉索索一阵声响,尚爷钻到了玉米地深处,四面更静了,偶尔啪地一声,那是尚爷在打蚊子。
我接着掰。
几分钟后,我觉得方便袋已经很沉了,就住了手,慢慢走到路边上,解开裤子,对着尚爷蹲着的方向酣畅淋漓地尿了一泡。嘴里说:尼玛快点啊!
那边含糊地"嗯"了一声。
然后,我远远地看到了车灯,马路上来车了,车越来越近,车灯照亮了尚爷的钱江125。
然后,车停了,是辆警车!
从派出所的窗户看出去,天边已经有了鱼肚白。
警察让我们把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我的除了手机,还有驾照,尚爷的就丰富多了,有鸽哨,有机器零件,有罂粟壳,还有银行卡,还有购物金卡,一张两千的,两张一千的。
警察说:靠,这么有钱,哪儿买不着玉米啊?去偷?
尚爷说:市场上有的是卖鱼的,咋还有人去钓鱼呢?
警察眼一瞪,厉声呵斥:你说啥?
尚爷啪地给自己个嘴巴:没说啥,没说啥......
一直等到天亮,终于来了处理问题的正主儿,那主儿开办公桌拿出罚单,刷刷刷笔走龙蛇:一人二百!
尚爷说:就几个玉米,这也罚太多了吧!
那正主儿翻翻眼皮:要不.二百五?
警察写罚单的时候,我已经靠在墙边的长椅上睡过去了,缩着肩膀,歪着脑袋,口涎流了一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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