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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人间四月天 [复制链接]

芷涵

主楼

发表于 2016-10-24 13:3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人间四月天

（一）

靡雨霏霏，远处近处的天空灰蒙蒙一片，明丽的花朵和翠绿的树叶蒙上了一层左右心情的厚重，眼下的春光，和我要赞美的那个有些许不同。眼下的日子，也不是我原本想要的。当一个人远离生活期望的场景之后，我们都习惯了在心里制造一个春天，制造一份理想的生活，像制造爱情中那个无望的爱人一样，将他静静地安放在心里某个角落，难过无望时他就成了春暖花开的动力。生命里一个个春天被人为篡改得面目全非，拖着言不由衷的步子向前走。

像生病一样，像腐烂一枚水果一样，我们一点点看着自以为能够长久的美好走到了临界点。虽然不乏极力修正和挽留，可最终那个日子还是会来临，一切曾经的好光景像毁于蚁穴的堤坝轰然溃败。我们各自有各自的春天，花期无论长短，终是看见了不一样的人间繁花和缤纷落英。

幸福和不幸相悖得如此格格不入。同时却又如此贴近。一个在门内浑然不觉，一个在门外极力偷窥。我们最先在生活的利刃下杀死自己的敏感和好奇，杀死我们体内追逐幸福的孩子，失去了热爱自己的兴趣。一任颓靡慵懒情绪的泛滥，任由自己拖延症的久治不愈。不看不听不闻不说不想象，然后我们杀死多半的欲望，包括性欲。女人的一生是不间断承受苦痛的一生。爱情和孩子是滋养生命和缓解苦痛的良药，当爱情死去，当亲人离开，当孩子不再依恋我们，我们已经死亡了大半个了。我们留着恐慌惧怕不舍，自我折磨直到春天带走了最后的花朵和芬芳。到那时，我们终于全部的杀死自己。

亲爱的，如果当下的春光还不能够打动你，我希望你保持沉默，这样你至少看上去还高贵些。所有生活的热情都来自内心的沸腾，你不去赞美也不愿意出去走走，山河粉红你依旧无动于衷。我能原谅你的不言不语，你别抱怨任何就好。生活的诸多不如意，春光都能遮掩住，你不要忽略了春光的明媚，它能自然消除你满心的怨怼心绪。你看，在我们的周遭，每一朵花每一片云都不停的说话，你不要漠视，不要做个麻木的耳聋人。

（二）

一条任意的小路，都能通往人间四月，又迅即的八面散了去。看看梨花粉垂的一户户人家，看看绿意葱茏的一个个小山岭，此刻不需要方向的引导，春天从脚底下头顶上汇聚来。一个贪婪的踏青者眼睛有点儿忙不过来，放开嗓子慌乱欣喜地对着山那边喊了起来。高处的玉兰迎风展现沉静雍容的姿态，低处的小花们带着各自的乳名招摇，它们不知道人们赋予的名字。就像喜鹊不知道喜鹊，映山红不知道杜鹃。我看好了一块花林，我就将它安放在某个地方，不担心被人偷了去，只要花林不谢春天不走，我就能随时回到春天。早安，我先到大自然中去走走。你要来就相跟着来，春光浩荡都是你的。

出去走走，走进春光明媚。郁结纠缠杂七杂八的纷扰，都能够抛开放下，新鲜的空气呼出了体内的陈旧淤滞。花朵开得细致，有纤毫毕现的美妙，花瓣间透亮的水珠晶莹得让人动心。我好像变得小起来，牵着小欢喜的手，被春光笼罩。我喜欢这样的句子：“要去就去晨光微曦的山岗，尘世刚刚睁开双眼，洁净如初。”我还要继续描绘春天，我看到了闻到了听到了，关键是我尝到了。我要为四月唱一首赞美诗，直到你满意为止。我说花开了，我说叶绿了，我说鸟声婉转，我说溪水流淌，我说见缝插针如地毯一般铺满原野的草籽花。春天是一种病症，疯狂不安又自欺欺人，很像爱情。

如果愿意再远些走走，我们能遇见玉兰噗噗的打开自己，又优雅端坐枝头的样子。能看见杜鹃绕着安静的阳明山奔跑，上气不接下气，微微娇喘。能看见八大关的樱花并肩挽手，姿态妖娆勾人。在四月，能放下的都放下，全心全意的关照应时而来的花儿朵朵。山河都染了胭脂，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欣然赴约呢。

（三）

上午十点半的样子，走出喧闹的教学楼，在一满眼的绿中间突然发现了大片的紫藤，一株一株错落掩映在绿树之间，好似突如其来。其实我知道它一直存在，只不过我仅管每天路过却视而不见而已。突如其来的惊诧和喜悦让我一下子情绪高涨起来。高矮错落的树下挤了几个在欣赏春光的学生，光线那么好，每个角度都能看到紫色叶片的侧影，虽然少了阳光的照耀，无法穿过树缝留下光晕，但是背景满目灿烂恣意的紫和绿让我感觉一种不管不顾的自由和欢畅，这正是我近段来寻找并需要的。真好！心里遗憾，嘟嘟要是在就好了，我想拍一张树前留影。从身边随意望过去，一些学生追逐在小石子路上，一个个快活自在，不知疾苦。自拍吧，也不去在意周围的的学生如何想了。背景丛绿深紫，虽然没有阳光，光线却有几分强烈，换了几个角度，总算拍了一张自认好的，虽然似乎带着淡淡的一点愁容，第一时间发送给想要分享喜悦的人，嘴角不自觉展开弧度。一抬眼，看到语文组的夏老师站在不远处看着我微笑，满脸准妈妈的安详光辉。

对于知名的不知名的草木有着相同的怜爱，对于身边的同学朋友学生有着温暖的体恤，陌生的人啊我也愿意爱你一如亲人，而不是漠视冷淡不动声色。

有时会读一些诗歌，读到泪流。我看见诗人们低到不能再低，四肢匍匐，以最虔诚的姿态将这世界最朴素的人间草木凝眸。我喜欢那种朴素的，纯粹简单的表达方式，那是一种泥沙俱下的宣泄，带着血管突突流动的激情，能让人感觉到烟火的喧嚣和故土憨厚熟悉的味道！

这一天一定有什么特别，我固执的认为每一年的这一天都会很特别：）当然，在我的眼里，春天的每一天都那么特别。一个内心种满了文字的人除了关照亲人关照菜园关照生活以外还要关照暮春的细节。我不能明白有些人怎么能够任凭体内的少年夭折，每一天都老去一小块儿。有些人是逆生长的，是春天的宠儿。八十岁的他（她）有一颗孩童心，笑起来必定纯美慈爱宛如初生。这样的人是简单的，他（她）会在百忙中抽空出来照顾高枝上的喜鹊黄鹂，照顾自家菜园子里的茄子辣椒和好梦的亲人。园子是姹紫嫣红的园子，山茶花静静开放，红豆杉不急不缓地拔节；天是碧蓝的天，几朵白云悠然漂浮，云下的山岗悠远静谧。然而没有人能够取走世人心中的忧戚。就算诗人爬上山顶，也只能发泄出淤积胸腔的呐喊，用最原始的语言表达方式让花燃烧起来，烧毁人间生活的无奈与疾苦。相比较尘世的芜杂，诗人内心依旧纯粹，纯粹的艰难而绝望。一首诗连上一首诗，一辈子都不停下来，这些诗歌足以让他（她）体内的少年安身立命。诗人乐于做他人眼里可笑的无用功，甘愿在词语里虚度散碎的光阴，为体内的少年构筑一个繁花似锦的春天。

这一切终归是好的，像此刻人间四月天。“细雨点洒在花前”“一树一树花开”。春天的味道，犹如茶的味道，喝一盏茶，如同品下春芽一般，清芬又略带苦涩。

人到中年，这不恰恰就是中年的味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