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在眉梢 于 2017-8-11 12:13 编辑
八月的一天，红叔到镇上赶集，遇到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喝高了，天快黑时才急忙往家赶。到“望夫崖”时，天已黑了。望夫崖是一个垭口，当年武斗不少人死在这里，都说这地很不干净。红叔没带手电，幸好天上有暗月出没云端，弯弯的山路一道白色的影子隐约可见。正走着，路旁忽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如沙土从天而降撒落在树梢，红叔顿时酒醒，他站住不动，只听那“刷刷刷”的声音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谁？”他大吼一声。那声音一下消失了。
红叔猛然想起今天是七月半。早晨出门时，红婶特别叮嘱他早点回去烧纸钱，他居然忘得一干二净。俗话说，七月半，鬼乱窜。红叔素来胆大，并不太相信鬼神之说，吼了一嗓子后没见啥动静，以为是什么夜鸟在林间扑腾，于是继续摸索前行。可没走几步，那声音又在前面响起来，而且越来越急促，就快来到自己跟前。红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阵山风吹过，掩盖了那声音，他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迅速迈开步子。
他一边快步往崖下走，一边掏出烟和打火机，可一连几下，打火机都没打着，红叔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风过去，月亮从云层里露出一小脸，山路清晰可见，那奇怪的声音已消失在身后。红叔松了一个口气，又加快脚步，几乎就是小跑。
下到河坝，一道道田埂边，星星点点亮着香蜡纸钱的余火。红叔终于打燃了火机，点上了烟。走完田埂，上了长长的石桥，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可见山湾里自家房屋的房顶。不知红婶今天是否也给祖老先人烧了纸钱，红叔这样想着的时候，月亮已潜入浓云，眼前一片黑暗，他站在桥上冲家的方向高呼红婶。
没有任何回应，风静止了，整个村子也静默着。红叔骂了一句死婆娘，又继续摸索着走。他走啊走，走了很久，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石桥，一直到半夜也没到家。他突然意识到：这次真的遇到鬼了！红叔镇定下来，干脆一屁股坐在石桥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直到天亮，红婶惊恐万分地出现在他面前，才把又困又饿的他搀回家。
村里人听说了啧啧称奇，神医春花摇头叹息：红叔家要出大事！不久，一向乐观开朗的红婶突然性情大变，看啥都不顺眼，整天跟红叔争吵打架怄气。红叔不堪忍受，争吵中随口骂了一句你个偷野汉子的婆娘，红婶便要死要活，逢人就诉苦，村里人都开始躲着她。
立秋那天中午，红婶来还钱，和母亲絮叨个没完，边说边哭。母亲最忌别人上门来哭，加之也是忙，她不耐烦地说，没有就没有嘛，一天到晚闹个啥？然后就自顾自忙去了。我吃了午饭正准备上学去，只见红婶一言不发地呆在院边，然后落寞地走了。下午放学回来，我便听说红婶死了。娘悲痛又懊恼地说：一瓶敌敌畏红婶喝了一大半，被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红婶死后，红叔更加消沉，更加嗜酒。渐渐地，他经常在半夜里听见红婶的哭诉声。起初，红叔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后来连四个孩子也听见了，惊惶之下，他偷偷找到春花。春花一见他就数落，一通划水加咒语后，给了红叔一些符，吩咐他回家如何如何做。也是奇了，从那以后，红叔一家真的清净许多。红叔感觉自己愧对红婶，决心亲手给她立一大碑。凿碑石的时候，不小心一凿打偏，崩出一块，不偏不倚打中了他的左眼，从此他成了大家口中的“独眼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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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7-8-9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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