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花中的花 于 2017-11-23 14:36 编辑
冬天的田野其实很萧条。田里的稻杆儿被风吹成了干干的灰色,一些伏着,一些站着,看起来参差不齐。田埂上的草已经被牛啃过了许多遍,留下一些秃秃的绿色,就这点绿色牛还不肯放过,用嘴拱开了土,舌头一点点地舔过去,卷起零星的草根,和着泥一并吞到肚子里。偶尔,牛会抬起头朝着远方瞭哨,若有所思地“哞”一声,像在跟看不见的人打招呼,再甩甩尾,接着低下头在土里寻找吃食。
风吹过竹林,发出一阵阵鬼一样的呜咽,竹子的顶部相互碰撞着,不时发出咔咔的声音,让人感觉天越发冷得厉害,于是去田里捡来了一大堆干牛粪。耧一把干草垫在下面,再架上几块牛粪点燃,烟就慢慢冒了出来。牛粪点着了,在风的吹动下一闪闪地亮着腥红的光,把手凑上去,人也凑上去,几个小脑袋碰到一起,把小小的火堆遮得严严实实,一丝暖意从手心漫延开来。
有了火,便想烤东西吃,于是到地里翻腾。
冬天的土地很吝啬,被人犁过的薯田里一个像样的红薯都找不到了,偶尔看到一根瘦瘦的还带着焦绿色的藤条儿,你以为下面准啷着几个饱满的红薯,扎好了马用力一扯,谁知飘飘就扯了上来,反倒被惯性带着往后退了几步。藤条上挂着几根细长的须,红薯是没有的,于是想在冬天吃个烤红薯的愿望破灭了。
小伙伴们口袋着装着玉米粒儿呢,丢几颗在火边,拿根树枝轻轻翻动,玉米粒儿很快充了气一样膨胀起来,然后“噗”一声炸开花,把灰都吹得飞起来,一股甜香的味儿使劲往鼻子里钻。小伙伴们等不及用棍子撩出来,尖着手指从灰堆里拈出米花,吹吹,丢到嘴里咔嘣咔嘣地咬。
就这么一颗一颗地烤着不过瘾,于是找来一块缺了半边的瓦片,把一根略粗的树干劈开顶部,夹住瓦片放在火上烤,像个锅一样,再把玉米粒儿摆一抓上去,用小枝丫儿不停地拨动,等它烧热了,膨胀了,再一个一个地爆开,几个人拈着吃。刚出“锅”的玉米很烫,把它们在嘴里从左边移到右边,再从右边移到左边,嘴里呼呼地喊着,生生把烫烫的玉米嚼碎了吞下去。
就这么玩着烤着,牛粪捡过几回之后,玉米花也差不多吃饱了,便擦擦嘴上的灰,去田里把牛牵回来。那些田埂已经被牛舔得秃秃的了,看样子牛还没有吃饱,也便懒洋洋地跟着我们往家走。
太阳落到山那边,一阵阵北风呼啸着刮过田野,卷起一些散碎的枯草,在空中不停地转圈。
天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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