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在意气风发地走进大学校门之初,给我们全体同学留下最深印象的竟是给我们军训的教官夏星星。我们班30人,10个男生。新生军训是必须的,但那时我们没有去到部队,而是由学校到驻湛湖光岩的部队里请来了教官。
夏教官来了,他的名字让我们一开始就掩饰不住地笑起来,星星?让我们想起了大猩猩,也想起了童年。夏教官看上去有点羞涩的样子,一问,他和我们还是同龄人,也许因为觉得自己年轻,怕没威严管不住我们吧,夏教官总是要刻意地板起面孔,我们看着他还带着点稚气的脸上装出的老成持重,就想笑,他说话的样子和声音很可爱,也让我们想笑,女孩多呀,大家一笑,他故意绷着的脸也就放松了,可很快他就象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轻哼一声,清清嗓子后又开始故作严肃地发话了。我想,教官心里对这班叽叽喳喳的女生是四分喜欢三分恼火三分无奈。
我想我会给教官留下特别深的印象是从我们的正式军训开始的。从小我就知道我是个毫无运动细胞的人,跑步的姿势特别的与众不同,很不好看,那么大个的人了,走路却似弱柳扶风,摇摇摆摆。所以到了军训时,教官很快就发现我在身体协调方面的低能,对我特别注意,我的表现常让他皱眉头,也许他觉得不可思议吧。
军训其中的一项内容是学习整理内务。这由教官分别到男、女生宿舍去示范、教导。结果在女生宿舍,也是弄得教官又气又好笑。我们就是搞不懂,那一块“豆腐干”他怎么折叠得那么好看,蚊帐滑溜溜的和我们一点都不合作。那时我们住的是套间宿舍,三房一厅,每间房住六个人,本来教官叫每房派一个代表到第一房去一起学,但各房舍长都推说记不住,教官不得不逐一到各房去示范,我们就看热闹似的一间一间地跟过去看。教官那时心里准是想,这班女的怎么那么笨,不知道他那时候有没想到,可能是那些同学想多看他一眼,想他多留一会,故意装傻的呢。
在军训及军训刚结束的那一段日子里,橄榄绿的梦着实在我们心里火了一把。就如同其他系的新生一样,我们也很盼望能在军训结束后,能再与教官保持联系。幸好那时部队的管理还没现在这么严,部队离得也不远,坐车一个小时就到了。所以,大约是距军训结束的两周后吧,我们七个班干又乘车到了湖光岩部队,探访我们的小教官去了。大概是因为离开了教官的位置,夏教官也不再板着脸孔了,但他不太知道该和我们聊什么,就是我们一班女孩子在叽叽喳喳地问,教官就偶尔答几句。教官说他那一年的年底就得退伍了,我们问他要他家乡的地址,开玩笑说,以后有机会出门就去看他,教官说待他回乡后一切稳定了,再与我们联系。毕竟是部队,我们也不敢多留了,后来教官说要留我们在部队的食堂吃饭,我们赶忙谢辞了。
回途的车上,夏教官可爱可笑的种种全成了女孩子们的津津舌语。大伙还记得住我下铺的樱吗(《永远的书疤》写的就是她)?回到学校后,没过几天我们就公推樱代表大伙给教官写了封信,教官还真回信了,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意思,教官根本就不记得我们谁是谁,名字和人对不上号,只因为我的军训表现太特别,他才记得了我的名字,所以没什么文采的教官在信里就问候了我的身体,希望我以后身体好转了能告诉他。
信后,一晃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因为忙于新的学习生活,加上教官毕竟是在部队,不方便联系,也就没有教官的消息了。到了十二月,学院让我们系在寸金公园内搞一场大型的英语角活动,面向全市的英语学习爱好者,这个消息一公布,马上就有同学想到能不能邀请教官也来参加,那是周末时间,我们都想教官应该有空。结果那天教官还真的来了,他说就要退伍还乡了,顺道与战友上街买些回家的礼品。我们兴高采烈地拉着身穿便服的教官合影。
这一别,从此夏教官就成了我们的回忆了。大半年后,我刚升上大二时,收到了夏教官一封信,信里夹着两张他的照片,一张是穿海军服的,一张是穿便服的。教官信里说他回家后找工作的事很不如意,信封上写的是他姐夫所在单位的地址,他让我回信也回到那里去让他姐夫转。我给他回了一封信,说他的帅照全体女同学已传阅,大家都很挂念他,希望他有机会能再来他的第二故乡重游,最后祝福他能早日找到称心的工作。可打那以后,我们就失去联系了,走进军人论坛,我又想起了我们的教官。
这就是我们的教官夏星星,湖北随州人,1991年底在湛江退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