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尽头,长夜将尽。酒却未尽。酒在杯中,杯在手中。
手是薛痒的手。他的手并没有蛇鳞,看上去至少像是人的手。
景轩不由一声长叹,痒兄又何必喝酒?你根本辨不出酒的滋味。
薛痒一双血瞳露出尖针般的讥诮之意,总比你熬的药滋味好一点,我喝一口你的药,就觉得实在不如赶紧死去。
因为我本来就不该做什么狗屁郎中!景轩愤激起来,我们本是餐风饮露、御剑飞天的修仙人!
薛痒微微叹息,过了五百年,你居然还记得修仙这回事。
痒兄,你说咱们这般周而复始,无始无终,究竟何时是个头啊?
薛痒扫了一眼灯笼,灯光摇曳中,那灯罩上的小白蛇似乎在轻舞蛇躯,显得颇为自得,似乎嘲弄他们的困境。
薛痒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喝完杯中酒,他的呼吸却陡然变得急促起来,一口暗黄色血液像箭一样喷溅在地,地上竟滋滋作响,冒出一股淡淡青烟来。他周身鳞甲也在瞬间失去光泽,仿佛被抽去筋骨一般,颓然倒地。
不知吃了什么隔夜东西,又得麻烦渣弟来救我……薛痒头一歪,再无任何声息。
痒兄,痒兄!景轩不慌不忙地大哭起来。
但他其实没有一滴泪,哭嚎其实只是做个样子。做了五百年郎中,他对医术依旧一窍不通,但其实也并不需要通。所以虽然薛痒死过八百回了,但始终还是没死掉。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里拍拍,那里打打,等拍打差不多了,薛痒自然会悠悠醒转过来。
然后两人再等待下一次救命。他们已经习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然而这一次却非同寻常,已经过了七天七夜,薛痒的躯体依旧冰冷僵硬,毫无醒转迹象。
莫非这一次是真的?景轩真的慌了,越来越慌,他真的哭了,痒兄你可别逗我啊,我很单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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