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条河
文/陈德兰
那天，我站在善水大酒店的四楼，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看着清亮的河水在风的吹送下，一波连着一波地远去，心就随着这波波荡漾的清流，慢慢融化成恋爱时的心情，甜甜的微醉，软软的成丝，缠绵着。再遥看那对面的村庄，白墙、黛瓦，玲珑精致中溢出少数民族独有的特色，无比秀气地依在水湄，我莫明地兴奋着。
就这样欹于窗前，对着我一见钟情的河水，呢喃着。
为了亲近一条河，我在丢下晚饭碗后，不顾漆黑的夜和漫天的雨，从酒店门口拿了一把大大的油纸伞，半斜在肩上，顺着街道和河并肩而行。
顺着一幢又一幢依在水边上的小木楼，寻找着一个可以与水近距离亲近的码头。天，还真遂人愿，就在我走了不过二百米的光景下，终于发现了一个这样的码头，宽足足有十米，两边的栏杆在夜灯下透着清冷的光，雨一滴又一滴地敲打在水泥栏杆上，飞溅而去，显得无比的急促，仿佛是带着使命似的。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往下走着，在这漫天的大雨里，在这漆黑的夜里，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我的心有那么一丝丝不安，是怕，还是激动，我至今无法分清。
雨成串成串的泻在雨伞上，心突突的和着，带着好奇，带着初见时的陌生感，带着与水亲近的柔情，带着寻宝一样的激动。我站在水边，抬头四顾，左前方几百米处，有一条完全封闭式的似庙宇一样的桥横跨在河面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风雨桥？听说风雨桥没用一棵钉，全是木梢连接。在这样的雨夜，透着昏黄夜灯，如此远距离的去看一座带着历史沧桑的桥，心似脚下河水缓缓地流淌着。回到远古，回到蛮荒，回到源头。
我慢慢地蹲了下去，掬水盈掌，送到鼻翼间，嗅，轻嗅，腥气甚浓，是鱼虾的腥气吗？看，细看，微微的浑浊，是奔腾的泥沙吗？听，细听，有微微的声音传入耳廓，似雨和水在呢喃细语，又似在呜咽着。在呜咽什么呢？带着问号再拾级而上，走向那沿岸而建的长长的木楼，清水漆刷得透亮，被雨水洗的越发清清爽爽。宽宽的屋檐下挂着红红的灯笼，约二十米左右一盏，右边也是四角宫灯，也是约二十米左右一盏，互相错落着，很有韵味。我随手笼了伞，当文明拐杖用着。
我的高跟鞋声敲打着青石板，独步悠悠地走在这条陌生的河岸边。夜更静，心更柔，似在时光邃道里穿越。就在我想从这条带着古意的邃道里，去追寻过往时，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在宫灯下拎着水桶，一肩高，一肩低，一步重，一步轻地向前移动着。在这下着大雨的深夜，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拎着不堪负重的水桶，独自行走在河边，在做什么呢？难道是我花了眼，还是这条河的河神现身……。就在我惴惴不安的时候，廊檐的栏杆处边，突然，跨进一条腿来，接着是整个人身，手里拿着带柄的网兜，网兜沉甸甸地坠着，水滴成线。只见那人走到小孩的水桶边，弯下身子，托起网兜的底，哗啦啦地倒下了一坨青灰色的东西。转身又从栏杆处跨了出去。原来是捕鱼网虾的。
我紧走了几步，赶了过去，蹲下身抚了抚小孩的头，看了看桶里的小虾，一个个活蹦乱跳着；看了看面前这个才五岁左右的孩子，脸颊红润，几根黄黄的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头上，很是可爱。山城的孩子，末经修饰的纯真，两只眼睛清澈见底，在面对我这个陌生人时，仍能大大方方地看着我。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依水而居的山民，有着水一样的情怀，山一样朴素。
一路下来，又遇到了几个捕捞鱼虾的。不知这条河养育了多少代依河而居的人？
雨停了，我原路折回。再走到那条码头时，我看看栏杆上的字：“亲水码头”。这个亲是亲近的亲吗？还是至亲的亲呢！亲近也好，至亲也罢，一个亲足以告诉我这个异乡人，这里的人和我一样，是爱着这一方水土的。
走到善水酒店门口时，仍觉得意犹未尽，再次与河并肩，一路而去，逆流而上的我，在心里一遍又遍地问，能否寻到源头。
走着、走着，又看到一座桥，一座有着现代气息的水泥桥，桥顶彩灯闪烁，桥下流水潺潺，哗哗作响，我趴在桥栏上引颈张望，努力寻找这条河流的滥觞。夜灯昏昏，树影绰绰，流水声从半明半暗中奔喧向遥远处，任我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又一次临窗而立，看河水丝丝缕缕的淡淡白雾，飘飘缈缈，轻灵柔美。一艘两头弯弯似一弦月芽的小船，在静静的河面上一点一点挪移着。收网，拾鱼，丢弃沾在网眼上的水草，一切都是那样静美、温暖。我知道这一幅画面将永远定格在我的心里。
我再次顺着那条路去看昨晚流水的源头，在流水湍急的地方，我看到了墨绿的水草葳蕤着，在和水力较着劲，左右摆动着；看到了河床里的石头上有鲜绿的苔藓，一丝又一丝的纠缠着，而最外面那层触须还能被我看得清清楚楚呢，有点像大师笔下的水墨画，笔笔传情，无比灵动；看到了水虫产的卵依附在石头上，晶亮似宝石般的发着光，这一定是精灵一般的小生命呢！
我知道，这条河是芷江的母亲河，我那么希望这条河能像他的名字一样，永远清亮灵气呀。
我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这一湾河水，尽管这条河对于我来说，是陌生的，离我们生活的地方很远很远。
在这，我是过客，总有要离开的时候。
这条河有一个动感的名字：舞水河。我走了，亲爱的舞水河，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2-5-9 16:55
QQ好友和群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分享
收藏
顶
踩
提升卡
变色卡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