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少穆病榻书残稿
有人不知此信错谬始末,道听途说,枉用1935年和1957年两次错编误辑,力证百年前林少穆与其门生论弛禁鸦片。论史而不精审史料真伪,直若沙上建塔。
攸关所谓致文海信A,查证林则徐日记,家书,来往书信,奏折,同时代交游者资料,我略猜其中情节。
道光二十五(1845)年冬;林少穆患病;道光二十六(1846)年春,病甚;秋,病笃,“便血不止,气若游丝”。“金方伯以苏漕缺额,驰书乞师相奏请改海运。又密陈种烟抵税策,公掷书于地,呕血数升。”高烧不止,昏昏沉沉,难支难持。
病卧榻上,神意行而官知止,于云左山房朱丝栏上少穆左书漕务稿,右书罂粟稿,墨洒满纸,字迹潦草而倾侧。信A“鄙意亦以内地栽种罂粟于事无妨”句里:“鄙意亦以”即病中与其学生金眉生对话也;“于事无妨”之事,即学生来信所议漕务事与鸦片事也。然二事皆不得行也,行不得也。
如此草稿,手迹唯见上二件:无抬头,无落款,无收阅人,病醒又多作涂抹改动。类似行草书迹,尚有病中书钱法稿一件“呈中丞阅”。中丞者,邓廷桢也。钱法稿后成议钱法,1846年上奏朝廷。
漕务稿后无再议。罂粟稿后续见于相关信件“种罂粟一亩可抵粮田十亩之税,倘准行,岁增八十万……” 林朱批:“丧心病狂”。1847年4月,林少穆病瘳,立逐金眉生出门墙,即作《申禁罂粟栽种札》,“于事无妨”醒后妨,病中荒唐后堂堂。颠沛必于是,造次必于是,林少穆为人为事,岂浅人可妄议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