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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花十年蕾初绽
我生性闲散。犹记得年少之时,每逢苦学之余,总喜爱在老屋旁那片空旷的土地上栽种向日葵。每年的谷雨时节,我和二弟少敏会精心地挑选出那些子粒饱满的葵花籽,沿着地垅周边仔仔细细地挖出一个个间距适中的小坑;接着,我们满心欢喜且地将葵花籽大头朝上轻轻地栽种在小坑中,再轻轻覆上一层薄如轻纱的薄土,最后浇上一瓢清澈的清水。做完这一切,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新生命的诞生,接下来便是一季漫长而又充满殷切期望的守候了。
在这段等待的时光里,那份期盼着葵花籽发芽、顶壳破土、一点点长出新叶的心情,充满焦灼与欣喜,至今仍令我难以忘怀。当夏日的阳光热烈地洒在大地上,那些曾经幼小的葵花苗,已经长成了粗壮的翠绿色枝干,顶端顶着一朵朵如小盘子般大小的葵花,它们迎着骄阳尽情地绽放。望着那些日渐疯长的葵花,少时的我和二弟,眼中满是期待与渴望,心里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品尝那香甜沁心的葵花籽了。每到秋天葵花成熟时,将一个葵花盘拿到市集上还能卖上几毛钱,对于当年我们经济略显拮据的家庭来说,这可是一份珍贵而又意外的收获。每当说起这些,我那每日辛勤劳作却又无比慈祥的母亲,似乎腰板都会比平日里更硬朗,脸上洋溢出欣慰的笑容。
其实,真正用心去栽种花草,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我,曾在一个小巧玲珑的釉瓷盆里种下了一棵文竹。我向来欣赏那些品性高洁之物,诸如“梅、竹、兰、松”等。何况,东坡居士“文与可画竹”的逸事,更是不知让多少如我这般的人为之倾心向往。我把那盆文竹郑重地放置在屋内的书架之上,每日都会为它浇上清澈的清水,不时还会精心地修剪其枝叶,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它仿佛成了陪伴我在深夜读书的红颜知己,默默倾听着我的心声。然而,尽管我对它关怀备至、呵护有加,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世纪之交的千禧年,它竟毫无预兆地香消玉殒,悄然离我而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我真的没有养花的性情,也非养花之人乎?
此后,由于我性情耿直,以致在单位晋升的道路上屡屡受阻。无奈之下,我毅然决定奔赴深圳,去寻求新的机遇。然而,不到一年的时间,老家传来母亲病情危重的消息。我心急如焚,立刻辗转千里,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家乡。在处理完家中的事务后,我决定弃理从文,一边做自己喜欢的文字工作,一边谋生自足,以期最终能在文字创作领域有所建树。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朋友处得到了一盆绿菊。我将其置于陋室的窗台之上,满怀期待地精心照料了两年有余,可令人失望的是,却始终不见其开花散香。相识多年的画友贺大年曾打趣地调侃我说,大概是同性相斥的缘故吧。我听到他这样的玩笑话,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惊讶与疑惑。当时的我,已然年过而立之年,却依旧没有成家立业,难道真的如他所说,花性通人情?
二零零三年的春天,我与未婚妻娟子在花市偶然购得一株块状根茎花。随后,我们又在她老家的苹果园里寻觅到一丛野花。回到家中,我们满心欢喜地将它们分别栽于两个小塑料花盆中,并摆放在走廊那空闲的角落。此后的日子里,除了偶尔浇上一些我们品饮过的茶水,基本上就任凭它们在风吹雨淋中自然生长,也并未过多用心地去照料。不曾想,“有心栽花花不红,无心插柳柳成荫”。时至今日,那两盆花竟然奇迹般地争先恐后地绽放出了美丽的花朵。
那丛野花的花茎略带一抹淡淡的紫红,叶子青碧得如同小巧的荷钱,蓝紫色的花瓣四瓣对称而开,娇柔的花蕊嫩黄可爱,在微风中轻轻颤抖,宛如仙子凌风曼舞,姿态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爱。而另一株花则形似黄花菜,不同的是其叶面较为粗宽,花瓣上密布着褐色的斑点,远远望去,其独特的形态依稀有着澜沧江蛱蝶的模样,别有一番迷人的韵味。
奇哉,造化!昔日周敦颐有“爱莲”之说,龚自珍抱“疗梅”之叹,而我则主张顺其自然、随缘而安,想必也不为过。自己“养花十年蕾初绽”的亲身经历,是为证也。
秦鲁子2005-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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