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莫冉 于 2012-3-31 15:10 编辑
我生来就在这片庄园里。
我的主公只有一个,管辖着这片庄园。我的职责是负责礼仪,操办红白喜事,也负责整理主公家谱。
但我内心并不宁静,我渴望升职。我希望自己能为庄园建设出谋划策,我可以做的更好发挥更大能量,我对主公毕恭毕敬,但内心里总有一种冲动,想平视我的主公,自我感觉精神上我和他是平等的。
我想献给主公的东西是一根皮尺——也叫道德准绳,它可以规范人的言行,我的梦很圆满,我的方案如能推广,人人都是彬彬君子,这庄园将是一片和谐景象。但我知道想推广这个需要主公——通过权力来实施。从某种角度看,我骨子里天生有着对权力的占有欲。以前在西边的一个庄园里有个我的同行前辈写了本书,说我们这类人就应该统治庄园。那种蓝图据说叫理想国,我听到这个消息又兴奋又害怕。
向主公建言献策是需要时机的,很久以前我的一个姓谭的前任偷偷翻了主公的账本,结果被砍头。后来我的主公接连换了几个,意外的是他们对我管辖很宽松,我薪水也不低,我那时也年少气盛,向他们推荐我的计划,他们表面上斥我为腐儒之论,不予理会,但渐渐地我发现他们多少还是采纳了我的一些建议。
主公又换了,一天这位主公主动要求我给他提意见:“来嘛,让人说话天不会塌下来。”他笑容让人感到亲切,时不我待,已是中年的我毫不犹豫直言自己的主张。结果我被关进牛棚,饱受折磨,人跪了又跪,悔过书写了又写。形销骨立,痛不欲生。
主公又换了,昔日年少的我早已风烛残年,不想后学之辈竟对我前朝往事大加鞑伐,我昔日的道德准绳被他们拿来拧成一股改成一把道德皮鞭,将我一阵毒打,他们左手鲁迅右手哈维尔,背靠俄罗斯文豪大腕,张口忏悔闭口悲悯,对我口诛笔伐,昔日我鞭挞国民劣根性的皮鞭如今被他们高高举起狠狠抽在我身上。他们眼中圣洁的形象是老舍、傅雷、吴宓等人,他们对我的质问可以归纳一句话:“文革之时,你为什么不自杀?”在他们比红卫兵闯将更严厉的毒打下,我一命呜呼。
多少年后,黑暗的棺木里照进一缕阳光,我的几两枯骨被曝在阳光下,当有人冲着我再度举起这把皮鞭时,我终于火了愤怒了爆发了,我发出了最后的呐喊:“娘希匹,老子到底犯了什么贱,要受你们如此欺侮。道德勇气这张虎皮下你们装B太久!我尸骨早朽,中国知识分子早已烟消云散,中国的文人根本不作为一个群体而存在,文人批判文人为什么来的特别的无情,说什么文学应该说什么,有种你去天安门城楼上大声说去!道德批判谁人不会?——
放下你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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