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提及孟子,说其好辩、强辩,像个坏脾气的小孩子。把我给看乐了:能辩是本事,不是么?什么时候跟“脾气”挂钩的呢?
至于好辩、强辩之说,就更莫名其妙了。一个人若是有观点,注定要跟不同观点的人对上,哪怕观点相似也会有细微差别,需要以思维的碰撞来增删或固化。
孟子便是这样一个有观点的人。他的“民本”思想,也即: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在所处的时代看来,真是另类得不得了。试问,孔子周游列国是干嘛去的?不是为了推行儒家之道么?孟子以“辩”的方式推行,难道不是有异曲同工之效?
我们四川也说“脾气”。除开常见的“好脾气,坏脾气”,还有个表扬的,譬如,竖大拇指,这个人有脾气。此处的“有脾气”是指,有个性。
设若真要拿“脾气”说事,那,孟子就是“有脾气”吧。是的,有自我的主张,强于辩驳,不人云亦云,不是“有脾气”是什么呢?至于他人“坏脾气”之说什么的,就当于丹戏说《论语》,算奇闻逸趣仅供娱乐好了。
想起曾经跟孩子们聊起性情。对我的评价,截然不同:一部分人说,“外柔内刚”,另一部分人说,“内柔外刚”,便有开玩笑的,说,“母老虎”,想了一下,又说“纸老虎”。
而今去想,“内柔外刚”,类似,“母老虎”,大抵脾气不算好吧?而“外柔内刚”呢?或能挽回点形象,虽未必就变成“好脾气”,好歹减少被人唾弃的可能。
对比两类观点的持有者,发现听话懂事的孩子,多遇见了“柔”,而捣蛋顽皮的孩子,多遭遇了“刚”。金刚怒目,菩萨低眉,各有各的理,各有各的道。
可见,“好脾气”和“坏脾气”是相对的。谁都可能在好、坏脾气之间,就人、就事自由切换,而不会被钉死了某个脾气。
孟子有没有坏脾气?这是个伪命题。谁还没个坏脾气的时候?孟子能辩、善辩、强辩,与坏脾气是否挂钩?稍有思维能力,都能得出结论,不是么。
想起多年前混迹红袖时,二花评说,脾气坏的女人不幸福。那会儿多可爱多浅薄多青涩啊,估计她都忘记曾说过这话了。我却记得住,也始终记得,毕竟她当时直指的是桃花和我这类的脾性。
然,二花所忽略了的是,桃花曾经说过一句,设若真爱了一个人,她情愿伏低做小,给人洗脚丫子。这是我难以想象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桃花比我脾气好多了。我曾经想过,如同张爱玲,为爱低到尘埃里,又如何呢?
这类特立独行、个性斐然,却又容易因爱沦陷的女子,能以“坏脾气”、“好脾气”概论吗?你不是让她放下“脾气”的那个人,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评判她的脾气呢?
就像孟子之所谓“坏脾气”,无非后人戏说,其实虚妄之至,诚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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