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狂花农
文/若狂
“老妈,吃饭了!”丫头在楼下叫我已经第五遍了,语气一次比一次不满,音量一次比一次尖利。
“再等下,马上就好了。”
在我眼里,眼前那几枝秧苗比我的肚子要紧。饿几小时肚子是小事,这秧苗要是再搁几小时,就像离了水的鱼。可是,我一下还不能搞定它们,本来嘛,只要撬开黑了叭叽的泥土,把根一埋就完事了。可是,我那些搁在露台过了一个冬的盆儿罐儿,去了繁盛了一夏的花儿树儿,却被不知哪儿来的杂草鸠占鹊巢,一蓬蓬长过了膝。要把这些特意叫我爹去市场买来的黄瓜葫芦西红柿小苗栽到盆里,我得先拿铁锨把这些杂草儿干掉。眼看天色将暗,不趁着西边透过来的一丝亮快快把活干完,等天一黑就只能摸瞎了。
以为几分钟能搞定,弯腰一劳作,居然用了一个小时。草跟扎了根似的难拔,土硬得像石灰,拿着铁锨的手差点起了泡,总算让这些嫩嫩的小苗各就各位,入土为安。看看清爽利落的盆,小苗在黑黝黝的土里展颜,直起腰拍一下手上的泥,长长舒一口气,可以安心吃饭喽!
楼下早已杯盘狼藉,大的沙发上看报,小的房间里做作业去了,桌上只剩残羹剩菜。
唉,谁叫本女子生着一颗“花”痴的心,这不,柳枝儿吐翠,迎春花儿泛黄,就止不住地春心荡漾了。拉上家里那位壮丁,走,陪我去花木城。冲进一家花具店,“老板,给我拿这种大的六个盆,那个木格子藤架多少,180?好,要了!还有这个花架,也拿一个!”
壮丁在一旁两眼发傻了,“老婆,你这是要在露台上开大观园了!”他两手扳着两个一人高的木制花架子皱眉头,“咱家小车也放不下这些劳什子呀!”
“我不管,等下再去隔壁店搬上八袋营养土,搁后备箱里。”
这一天的收获,我拉着壮丁扛回了以上养花什具以外,又买了二月兰、甘菊、蓝亚麻、薰衣草等等花籽,临走又被一店门前“牡丹芍药”几字吸引,捧回一株芍药种。
在顶楼上搞农活,最难的还是土的问题。城里寸土黄金,早已找不出可挖的土,于是逮着下农村的机会便捞。清明去山上上坟,递给我家壮丁一只桶一把锹分配任务,周末去娘家,拉上我爹要泥土,我爹心神领会,知道他闺女视粪土如宝,不消一刻便挖来满满一麻袋。
土儿有了,就等我下种。周末有空,将露台上那些高的矮的大的小的空盆挪整齐,擦净表面尘土,在大脑中一一规划,什么颜色盆下什么花色的籽,什么形状盆配什么品种的花。记得去年把籽儿一股脑儿撒了下去,等出幼苗时竟然分不清是牵牛花还是向日葵,今年吸取经验,拿出丫头抽屉里的标签贴,撒下一盆籽贴上标签写上花名,因品种多竟用掉一大张标签。这一番劳作,竟用了整整一上午。丫头在楼下做好作业上来,看到一个个清清爽爽整整齐齐紧挨于墙壁被我撒了籽贴了标签的花盆,像幼儿园里排排坐的小朋友,惊讶地大叫,老妈你真是疯了!
可不是疯了痴了。上班临出门前,冒着迟到的风险一定要去给它们洒水滋润,下班回到家饿着肚子无视餐桌上喷香诱人的饭菜,先得去楼上瞧瞧我的那些“孩子们”,芽儿抽出多少了,可被太阳晒蔫了,得,先给你们喂饱了水,可不能怠慢了你们。下雨了我把它们一盆盆搬出室外,让它们畅快喝水,太阳大了再一盆盆搬进来,怕它们娇嫩的叶儿被烤焦了。
我痴痴地看着这些幼苗们,仿佛时光穿到了夏天,眼前一片姹紫嫣红花香满园。牵牛花攀着木架枝藤蔓延,向日葵迎着太阳笑脸绽放,百合娇艳含羞,玫瑰妩媚动人……
丫头噘着嘴说,老妈你眼里就只有这些花呀草的了,把我都掠一边了,我下星期期中考了你知道吗?
瞧,连丫头都吃花的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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