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芥末 于 2013-1-26 12:38 编辑
最初读《相见恨晚》是在七里画廊写末代愚夫一个帖子里得见,当时还有一篇《水论》。《水论》让我想起老子和《道德经》,愚夫诠释了水的形质,可以厚德载物,可以无矩无形,以及水的至柔至刚的特性。读《相见恨晚》,别是阆苑信步,但见满目旖旎,目不暇接,一时幻影推移淌恍迷离,竟不知身在何处。我以为,《相见恨晚》并非散文,而是一首散文诗。字句排行间可隐现音乐律动,不是响遏行云的笛扬,亦非铜琵琶的铿锵,倒与昆曲的雅致和曼妙颇为契合。这种文字巧妙组合带给人强烈的美感,如果你反复阅读,会发现它既闪烁着精粹的国学光华,又有西洋文化的大开大阖,而不仅仅是匠心独具的文字组合与情感律动了。
谈起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圣经里早已切题阐述清楚。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彼此都有残缺,男人和女人必得寻找另一半,必得在土地上终身劳作,才得如是圆满。然而,避之不及的是悬于夏娃耳畔的那条蛇,它带来了欲望。等到上帝将亚当夏娃亚当发落人间时,欲望也许就跟随他们来到人间。继而世世代代的亚当夏娃们,都在寻找缺失的自己,也在欲望的沟壑上图腾,人们带枷起舞,舞步凌乱,始终挣脱不了欲望的驱使。愚夫深谙欲望不可割舍,如同心室里生出的狼毒花,它柔弱、美丽,却有断肠毒性。愚夫探究了欲望的哲学和社会学属性,审慎而客观地言明,欲望是一副自愿携带的枷锁,人人都有,或大或小、渐迷渐炽,直至欲壑难填……
这使我想起了《浮士德》里的糜菲斯特,他是牵引浮士德堕落的魔鬼,代表了人性无可遏制的欲望,具有恶的一面。歌德一生都在审视西方世界的信仰,他信仰自然,浪漫多情,但在《浮士德》的结尾,他依然为灵魂的救赎安排了出路。人生来有罪,必得在受难的道路上不断蜕变自己,不断克制欲望,才可使灵魂得以安宁。愚夫是了然这一切,他当然知道,比起中国儒家的性本善的乐观积极,西方的性恶论更多了几分凝重感。由此我认定愚夫是信从西方的人性本恶的论断。因而,愚夫的文字看似蛱蝶翩跹美丽不可方物,实则是警醒的,也是承重而深刻的。他在诠释,也在为我们打开脖子上的枷锁,心灵的自由与欲望的贪婪既然无法剥离,我们只好带枷起舞。这段话比禅语白话些,比直白含蓄些,至于悟与不悟,全在我们自己。
因此,欲望的世界里,我们带着亚当夏娃的原罪劳碌着,营营奔忙、累累负重,如蜜蜂寻香,得失之间见悲喜,忙碌如春燕啼血衔枝。你乐且乐矣,是你“有身”,你悲且悲矣,也是你“有身”,你若无身,又有何患,又有何悲?愚夫的文字,见得一分禅意,不如说诠释了老子的“无我”观点,导引我们发现自己的“有身:太注重个体,太自我,就会生无边烦恼。就因为“有身”,我们才有脱不了的欲望,我们才有恐惧,才怕失去,才有悲喜。心随外物迁移,必要疲于应对。营营一生,回首一望,我们可不是茧中的蛹?愚夫一语道破,无需千钧之力,无需庖丁解牛,我们人人都在作茧自缚,因为我们有那么多的舍不得、放不下。也许午夜梦回,孤独的灵魂可以辗转省视自己,寻找救赎,在天国和地狱间徘徊。但智慧的孤独者必然与痛苦结伴,这是无奈的必然,是不可逆的轨迹。而被生活磨钝了的人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尖锐,勇猛无谓面对世潮;一种是圆润,核儿坚硬,外圆内方不肯丢失自己。毫无疑问,愚夫是属于后者。欲颠欲狂最是个透彻的境界,愚夫还没有到放浪形骸的地步,可见看穿不颠是夫子定力太足,抑或儒学根基稳固,因而可算是温雅涵咏一达者。
在《相见恨晚》的后半部分,我很主观的认定,愚夫寻到那根肋骨啦!因为,夏娃也一样在寻找他。当然,这属于心灵的相约,灵魂的相守,是精神层面的交流,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愚夫不是宗教徒,人性舒放那一刻,心灵的悸动,愚夫也乐于承受和期待。只是这份期待,他也置下了背景,或渚清沙白,但见云水;或桃花灼灼,明艳无边。无论每一种,他都虔诚呵护,尊重每一种形态的呈现,从未舍弃任何一种美,任何一种生动自然。当然,他依然清醒的站在神与兽的十字路口,面对众生或华丽或暗淡的身影,孤独地思考着。只是,心事的桃源依然守候,一缕天香,犹弥漫在胸臆。欲望、原罪、天性、心灵的约定都是组成这世界丰富多姿的元素,这丰饶的人世,人性的自由既然无法收束,那就不妨做个如痴如幻的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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