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俯仰天地,但求无愧于心。世不容我,死则死矣,岂有惧乎?言罢,一缕魂魄幽赴黄泉。
阴判既见,生死薄遍寻无着。掐指一算,此子孽缘未了,天年尚远,乃斥还菜市口。
医馆。
醉笑横卧草榻,口鼻歪斜。恰有妇人入,见之惊叫,其声凄厉,直入灵台。醉笑乍起而坐,冥冥然恍如隔世。
经此一劫,乃知非医道中人。墓歌所赞,婉拒尔。恣意江湖之心从此消弥,每日与酒为伴,郁郁寡欢。
熟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那日妇人骇然,概因其潦倒将死。几日休养,实美髯书生也。心下萌动,时来探之。
醉笑感其救命之恩,亦慕其绰约之色,以妹称之,百千怜惜。偶一日执手轻吟《月亮代表我的心》,妇人闻之如醉,面赤如潮,低首不语。再半月,竟春心暗渡,随其还乡置业,托付终生。
既成家室,当尽养家之责。醉笑浪子回头,复入乡塾教书,如是者经年。
忽如一日朝廷敕令,无证者不得执业塾师。醉笑仓惶,虽满腹经纶,亦难违圣命。己亥年四月,报名考证。
科目有三,力克者二。唯新教学理论卷闻所未闻,不忍卒读,弃之,只待秋日补试。想来已知天命,尚与小子同堂相较,心下黯然。
乡中有宿仇西湖者,每见之,每讥之。曰: 醉厮早间冥顽,劣迹斑斑,浑噩半世,本无育人之德。更兼盛年已过,少慧寡思,必不遂也。
醉笑闻之,恨恨摇首,无以为辩。
天涯曰:世有大才,必先苦其心志,药其筋骨,赐其美妇,空乏其身。吃住乱其所为,所以动不动任性,增益其所不能。醉笑劳碌数十载,有执业之苦,亦有良缘在侧,得之耶?失之耶?非阴判朱笔,凡人莫能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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