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灯下黑 于 2022-11-14 00:57 编辑
3岁的艾兰·科迪在2015年,被地中海的风浪推回土耳其的沙滩。红T恤和黑裤子如同古老的釉彩,将他附丽成新鲜的陶瓷娃娃。他,趴在那里,以完整的形式保藏破碎的实质,他的耳朵里有成吨的海水轰鸣,他听不见那被美利坚强暴的欧盟仍在布鲁塞尔鸽子一样咕咕哝哝,讨论着他的祖国叙利亚。
哦,叙利亚:牧羊人阿卡杜拉在戈兰高地,在军事观察员的望远镜里,抬起被风沙镂空的头颅,用一双长满野草的眼睛,搜寻着那被以色列炮火赶入碎石的羊群;白头鹰盘旋在伊德利卜的天空,它抖落的翅羽,像炸弹落在ISIS的头上,又像枪支交到了库尔德人的手中;而北极熊,直立在塔尔图斯,愤怒地拍打着胸脯,发出的咆哮如同炎风,猛烈地刮入大马士革,使得独踞宝座的巴萨尔惶恐,使得他手中的版图多处起火燃烧。
大马士革,大马士革,真主的眼泪在此,上帝的微笑在此,清真寺的吟唱和教堂的钟声日夜喧响,如同福音在十字路口弹片一般溅射,让每一个想要回家的人———不论是什叶派还是逊尼派———全都遍体流血。
至于那些游客,那些眷恋这流蜜之地的无神论者,当防空警报呜呜响起,当曳光弹的亮光刺穿窗玻璃,当一幢大楼在酒店附近被炸的轰然垮塌,当死亡的绳套就差那么一点套中他们的脖颈,哦,他们害怕,他们信仰动摇,他们在心底偷偷筑起祭坛,通向某个面目模糊但位格高尚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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