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花中的花 于 2025-8-28 15:51 编辑
七夕的夜晚空气已见凉爽,蚊虫也少了。 古人每逢七夕,则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贵贱,都会举行一些颇有情趣的活动:农人拜牛女,念书人拜奎星,女孩儿乞巧,药房合药……如此等等。 还有另外一类讲究:沐发,种生,泛舟艇,虽有“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但把情话攒到这天半夜三更才说的不属于七夕的主旋律。 小农经济的古人对星移斗转、时令更替等事关耕织的规律有种传统的敬畏。 天气转凉是上述活动的前提。倘在漚热的三伏天汗流浃背地焚香顶礼、穿针乞巧、绵绵情语……确实不宜。人总得填饱了肚子,舒适了身心之后,才好生出找个乐子耍一耍的逸兴。 但我这一世从来没见过拜牛女、拜奎星、穿针乞巧等等活动。每逢七夕,母亲家中的图书、裘皮取出,在院里摊开晾起,像开展览会似的。 如此盛典少不了要我帮忙。曝晒时得翻动,搬出、搬入、整理,更是不胜其烦。母亲说只有这天晒过的书和皮毛不会生虫。 读《世说新语》,可知七夕晒书、晒衣的活动古已有之。晋人阮咸、郝隆还晒出了各自的佳话。 魏晋战乱频仍,实力派各方为标榜正统,对读书人往往比较宽容。即便被撩得老羞成怒,亦不愿落下杀士之名。故那个时代名士辈出,读书人藐视礼法,行为一个比一个怪诞。 阮咸晒的是大布缝制的犊鼻褌。有人以为是短裤,我却一直疑心就是日本人穿的那种兜裆布,只有它的形态能教人联想到牛犊的鼻子。 大裤衩子竹竿挑起,高挂中庭,是以常人不及的粗鄙彰显他的不同凡响。 郝隆的晒书更是别出心裁,不是酸极了的文人断难有此创意:“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卧。人问其故,答曰:我晒书”。 分析他此前的行状,不难看破郝隆这手意在教见了他这怪样子的人转告上峰:以我这一肚子的学问,眼下的职务太低了吧。 郝隆到底有啥治国的本事,一直没有查到,只见过“无书不读”这句评语。 读了许多的书,写得花团簇锦般文章,叫得出草木几样不同的名字,便以济世之才自命,是古而今许多念书人的通病。 读书与做官其实是两码事。李杜文章光芒万丈,治国的韬略却不好恭维。何况“刘项原来不读书”,元璋兄只念过《大悲咒》一类的小册子,忽必烈、努尔哈赤恐怕连汉字都识不得几个。现而今中学毕业后来补了硕士、博士履历的官员,政务方面处理得也很老到。 当然啦,书读得多,官也做得好的大有人在。曾被郝隆嘲弄过的文章钜公、司马家天下的股肱之臣谢安石便是个有案可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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