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仙草 于 2025-9-25 20:25 编辑
这次谁也没杀,哈哈,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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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酒旗斜矗,灯黄如锈。
人声泡在半温的酒里,起起伏伏,像捞不起的碎冰碴。
几条大汉把黄汤灌得喉咙发痛,话题从庙堂鸡毛蒜皮一路滑到花魁榜上新名,终于榨不出半点油水。
停了半晌,角落里的虬髯大汉忽然压低嗓门:“听说——那东西又冒头了。”
“哪东西?”
“蛇人。”
三个字像水珠儿滚进沸油锅,“噼啪”一声,满桌噤若寒蝉。
瘦子嗓子陡然变得尖利:“那不是——”
胖子一把捂住他的嘴,惶恐道:“祖宗,小声点儿!官差的刀快过你的嘴。”
灯花“啪”地炸了个火星,众人仰脖灌尽残酒,终是鱼贯散去。
没人留意,最暗的那桌,一个戴兜帽的男人屈指敲桌,声音哑得像锈钉刮瓷:“小二,再烫一壶。”
灯火晃过,他瞳仁里两簇猩红,像被囚禁的炭火,烧又烧不透。
——传说这种东西,总是离奇又神秘,活得还比所有人都要长。
世间传言,蛇人出现,饿殍遍地。几百年里被唾沫星子一遍遍镀金染色,早就看不出内里骨头是白是黑,只露出油光水滑的一层皮。
可总有人记得:
蛇人,名薛痒;
他身边总有个落魄青衫郎中,名许景轩;
两人之间,永远隔着一道白影,淡得像雾,又勒得比枷锁紧。
那影子,叫白之蘅。
五百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寒夜。
陷阱、符火、倒刺、狗血、麻绳、利刃……
两个刚下山的小道士,用一场处心积虑的“屠魔”给自己铺仙梯。
他们没说的是——
所谓恶魔,不过一条偷鸡的小白蛇,临死嘴里还叼着半只鸡翅膀。
细滑的蛇信子卷了卷,像是想道歉,又像是在回味。
血雨腥风落下,她魂销魄碎,最后一个念头依然是天真的:
“原来我吃了他们的升仙鸡呀?对不起……那祝你们长生,祝你们永不分离。”
天庭值日功曹听得手一抖,把这段蠢萌的遗言写进劫簿,墨迹晕开,像是谁的泪。
昆仑山上,西王母扫一眼渡劫簿,气得把琉璃盏捏成渣:
“本座的小试吃官,轮得到两个黄口小儿宰着玩?”
她抬手在“永生”二字上盖了玺印,又添两行朱砂小批:
——「生不得欢,死不得脱。」
——「爱不得终,忆不得灭。」
于是,薛痒披蛇鳞,生血瞳,裂舌如叉,人间烟火入口皆苦;
许景轩得一副蛇骨背,驼峰藏药箱,赤脚走天涯,五百年只医一个名字——薛痒,脉切不断,病医不好,人治不死,劫渡不成。
破庙、荒村、残阳里
每至相逢,记忆潮生——
轰然拍岸,肝胆俱裂;
潮退骨露,连缝隙都刮出干涩的风。
而昆仑山巅,白之蘅抱着新蒸的仙露盏,打了个饱嗝,眼尾余光瞥向下界:
“唔,那两条小可怜,还在演苦情戏哪?”
她甩甩尾巴,雪色裙角掀起一阵桃花风。
案前金册自动翻页,一行鎏金小字闪了闪:
“劫满之日,尚欠三千七百二十一年。”
白之蘅拈起一块灵芝糕,冲凡尘遥遥一举:
“慢慢熬,不急,我在这儿替你们尝尽天下甜。”
夜路更深,戴帽男人从酒馆掀帘而出,月光落在他脸上——
鳞甲森森,红眸如烬。
他舔了舔裂舌,笑得比黄连苦:
“原来永生的尽头,是连醉都做不到。”
长街一头,青衫郎中提着灯笼,灯罩上绘一条小白蛇,憨态可掬。
两人隔着人潮对视,一眼万年。
风掠过,灯影晃了晃,像谁在天上偷笑。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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